景行游 巧合

王达亮从未想过闯荡江湖，他想的只是如何生存。

王达亮家里是卖猪肉的，屠户。父亲因为卖猪肉缺斤少两被豪绅打死了，母亲扔下了他跟隔壁炸油条的跑了。只剩下一个七岁的王达亮。

所以从小王达亮就只有一个想法：活着。没习过武，不识得字，也没有一技之长，倒是有得一身傻力气。给人抬过轿子、搬过石板、举过木材，总之卖力气的活儿王达亮都干过，能给口饭吃就行。

直到遇到王一的师傅才有了这份给长春楼看场子的固定工作，当然那时王达亮并不知道师傅叫什么。

那日王达亮正在街边躺着晒太阳，一天没吃饭，肚子咕噜咕噜的作响。忽然觉得眼前暗了下来，太阳不见了。原来是面前站了一个人，仔细一看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就是大了一圈。那人便是王一师傅。

“小兄弟，想吃东西吗？”师傅笑眯眯对王达亮说。

“你说巧不巧，我有个徒弟，也如你这般年纪。”

于是王达亮便跟着师傅来了长春楼，师傅和老鸨说了几句话，王达亮便留在了这儿，做起了看场子的活儿。

什么人情世故，不重要，管饭就行了。

……

王一在这十六年里从未想过会这样坐在闺房里四目相对的面对一个姑娘。而且这姑娘还眼含秋水的看着自己。

王一本想再多看一会儿，如果不是春二十二娘说了那两个字。

“成亲！？”王一和对面的姑娘同时表示吃惊。

“对啊，成亲。这是我和你师傅在你还小的时候就为你定好的娃娃亲。‘西溪’姑娘可是我从小养大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卖艺不卖身，就等着你来娶呢。”

西溪听得脸颊瞬间两团红晕，甚是可爱。

但是王一现在没空管她有多可爱，只慌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不是不是，我，师娘，我怎么从未听师傅提起过。”

“你师傅啊，八成是想给你个惊喜。”春二十二娘遮嘴一笑，“好了好了，给你们俩好好独处的机会，先了解了解。”说罢还给西溪递了个眼色，将闺房门一关，退了出去。

良久的沉默。

“公子，喝茶么？”西溪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并未抬头，依旧是双颊绯红。

“我不渴。”王一嘴上说着，还是拿起了杯子，抿了一口。

“我不是很有经验，没想到这么容易得手。”

“我也不是很有经验，啊不不不，我还是第一次......姑娘用得手这个词，在下怪不好意思的。”

“公子这么容易中招吗？第一天混江湖么。”

“哈？中什么招？”

“这茶下了药的。”

“哈哈，姑娘真逗......”

王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都亮了。自己仍然坐在椅子上，只不过行动好像不是那么自如。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有点熟悉：春二十二娘，西溪，徐长卿。

徐长卿！？

王一猛地用力，想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双手被捆在椅背上，双脚被捆在椅腿上。

“徐公子，就是他没错吧。”春二十二娘扇着花扇，对徐长卿说道。

“错不了，他就是那乌骓的徒弟。乌骓带走了我爹，我要拿他换回我爹！”徐长卿恨恨的说道。

“喂徐公子你搞错了吧，我师傅怎么会是乌骓？而且师娘，你怎么会跟他一伙？”

“啊呸，谁是你师娘，我才不认识那个老胖子。那日他只是给了我些银两让我收留门口那个傻小子。徐公子才是这长春楼真正的主儿~”春二十二娘骚手搭在徐长卿肩上，徐长卿也略感不适，往边上挪了挪。

“错不了，抄家那日我刚好躲过一劫，在院外看的真切，就是你师傅那个胖子带头抓的我爹，他不是乌骓又是谁。我早就派人调查清楚他还有你这么一个徒弟。我还没去找你，你今日竟然自己闯进来，真是老天有眼。”

徐长卿一席话听得王一是云山雾罩，一头雾水，师傅几时又变成了乌骓？

“可是徐公子，你要如何才能告知那乌骓你抓住他徒弟了呢？带着个活人又不方便，写封信他又未必会信。”西溪轻声细语的说着，朱唇轻吐，一副人畜无害的我见犹怜模样。

“或许她是在帮我求情也说不定。”王一满怀希望的看着西溪，想从眼神里传递出求救信号。

“这倒是个问题。”徐长卿托腮思考。

“不如割了他耳朵，和信一起送过去。”

“西溪姑娘好想法啊！妙哉。”

“妙个屁啊！你个臭婆娘竟然心肠如此歹毒，真是错看你了！”

“依我看嘛，耳朵没什么特征，”春二十二娘绕着王一走了一圈，停在了他的身后，把衣服脖领处往下一薅，“不如把这块带胎记的皮切下来，那老胖子一定认识。”

只见王一后脖颈与背的交界处，有着一块不大不小的青色胎记。

“我脖子后有胎记我怎不知......这不是重点啊！我说诸位，你们这么搞太血腥了！我师傅那人最怕见血了，而且他有洁癖！而且他还胆小！总之就是不行啊！他会......会他昏过去的！”王一大喊大叫，身体带动着椅子在原地乱晃。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觉得春二十二娘这点子很好，就这么办。”徐长卿说罢拔出银剑，向王一走了过来。

“救命啊！谁来救我啊！我在这啊！”王一冲着窗外乱嚷一通，激烈的晃动着全身，试图挣脱开绳索。

“你以为写小说呢！我看谁能来救你！”

“那自然是我。”

随着一声巨响，一人破窗而入，徐长卿一伙三人皆惊。此刻在王一眼里，没有谁能比这个人更加潇洒。

“常兄！”王一激动的涕泗横流。

“王兄莫慌。看来我来的还不算太迟。”常潇背着手潇洒的挡在王一身前，身上还挂着些许破窗而入留下的木头渣子。

“我认得你！那晚我见过你，看来你也是同党！”徐长卿说罢一剑向常潇刺出，被常潇轻易躲过。

“来人呐！有人闹事啦！”春二十二娘冲着门外大喊。

顿时楼下楼上冲进来七八个伙计，手持利刃，各个都是练家子。

“常兄小心！”王一见徐长卿冲着常潇又是一剑。

七八个伙计跟着徐长卿一拥而上，本还宽敞的闺房瞬间变得拥挤，但见常潇从容不迫，把王一身上的椅子往身后一拉，只身前去，身法极快，顷刻间便卸了三四个人手里的兵刃。

“什么！？你这分明是......”徐长卿一脸惊愕看着常潇，话还未说完，常潇已逼近身前，快如流水般轻巧的就卸掉了徐长卿手中银剑，接着侧掌一击正打在徐长卿后颈，徐长卿“噹”的一声便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