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许仙飞龙在天 第三章 真的有鬼

许仙出了小巷，转了两个拐角，就看到不远处的私塾。

私塾正门的牌匾上写着万松私塾四个大字，苍劲有力，远远的就能看到。在两旁写着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走进大门，中央是讲堂，旁边辟了两斋，其中左斋建祠以祀先师孔子，右斋则为塾师张老夫子休息的地方。后隙地一匝，作为射圃，射圃之后则是号舍、厨房、食堂、茅房，一个标准的前堂后室格局。

“没骗你们，我真的看到天上有只绿色的大鸟落下来了。”

“我也看到了，好大好大的一只鸟，跟床一样大。”

“对对，我还看到鸟背上坐着个小人呢。可惜大鸟飞的太快了，没看清那小人长什么样。”

......

许仙还没走入讲堂，就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稚嫩的议论声，说的还正好是他骑乘的傀儡青鸟。许仙暗道：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了，幸好都只是些刚启蒙的学童，说了也没什么人相信。看来以后要更谨慎一些才行。

“许仙，许仙，你有看到吗？”

一个穿着绸缎的小胖墩看到许仙推门而入，就兴奋的跑了过来。这小胖子叫金圣叹，是钱塘县富商金大成的儿子。在万松私塾中，他跟许仙的关系最好。

“看到什么？”

许仙明知故问，一脸茫然。

“大鸟啊，你没看到吗？”金圣叹有些失望，继而又兴奋的跟许仙献宝起来，仿佛是什么天大的事。

见金圣叹这么兴奋，许仙戏谑道：“真的吗？好可怕，这么大的鸟会不会是妖怪。听人说妖怪最喜欢吃小孩了。”

这话一出，讲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私塾的学生有三十多个，小的才六七岁，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此时大多数都是面色苍白，有几个六七岁的瘪着嘴巴，差点就要哭出声来。

“许仙，不会是真的吧。”

小胖子金圣叹也不例外，此时也是一脸哭相，他抓着许仙的小肥手都是微微颤抖。

其中一个年纪大的强撑着说道：“我罗子浮才不信呢，说不定是天上的仙鹤仙童呢。”

有人附和着壮胆道：“就是就是，肯定是神仙。”

“事情是你们看到的，你们说是神仙，那肯定就是神仙了。”许仙没有反驳，反而非常认真的点头赞同，这个罗子浮还是很有眼光的嘛。他在心里补了一句，就算现在不是神仙，以后也一定是。

“子不语怪力乱神，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来的神仙妖怪。”

伴随着一道苍老的呵斥声，一个头戴儒巾，身着青衫的老者走了进来。这老者国字脸，慈眉善目，但此刻扫视着周遭一眼，两眼微张却是不怒自威。这老者就是他们的老师张燮。

讲堂中的学童一个个正襟危坐，大气不出，仿佛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也忘记了害怕。

张燮目光落在了年龄最大的罗子浮身上，问道：“子浮，你来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是，老师。”

罗子浮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犹豫了好一会才指着许仙，说道，“都是许仙吓人，非要说是妖怪。”

话是这么说，罗子浮却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地道，有点莫名的惭愧。这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课堂里大大小小的学童纷纷点头，就连金圣叹也是如此，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这个小胖墩太不讲义气了。”

许仙暗自摇头，跟这些小屁孩一起是真的无聊，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张燮看向许仙，这个小学童面容依旧是那般俊秀，只是今天似乎跟以前相比有所不同，但是具体不同在哪又说不上来，只是让人觉得更可爱亲近了。想到这，张燮的声音放柔和了许多，他说道：“许仙，你怎么说？”

许仙连忙站起来，非常干脆道：“老师，弟子知错了。”

“嗯，知错就好。都先坐下吧。”

见张燮没有生气，有学生就好奇问道：“老师，这世上真的有妖怪，有神仙吗？”

许仙心道：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诉你们。

对于这个问题，张燮显得非常严肃，说道：“读书人本不应该谈鬼怪之事，但你们既然问了，作为你们的老师自然有责任要告诉你们。这世界上不仅有妖怪，也有神仙。”

“嘶！”

学堂中响起一阵惊呼声。有害怕担心的，有惊奇羡慕的。

许仙愕然，没想到张老夫子会这么说，难不成老夫子曾经接触过，还是说......

“砰！”

张燮重重的敲了下桌子，不满的训斥道：“就算真的有妖怪又怎样，有神佛又怎样呢？子曰：正真聪明为神。读书人只要自身刚正、严明，俯仰无愧，心灵自然和神明一样强大，这时鬼怪又怎么能伤害你们，神佛又怎么能报应你们呢。”

接着，张燮就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赴京赶考那年，在一座寺庙休息，深夜就遇到了一个鬼，那鬼在我面前显露了身形，一丈来高，青面獠牙，面目狰狞。”

“见我无动于衷，那恶鬼就问我：你不怕吗？我回答说：不怕。那鬼又问：我会吃人，你真的不怕吗？我毫不客气的喝骂说：不怕。那鬼又说：只要你说声怕，我马上就走，不再纠缠着你。我说，不怕就是不怕。”

“然后那鬼就走了，临走时还扔了一锭金子。鬼怪的东西是不祥之物，我怎么会要呢，直接就扔了。第二天，发现门外多了块罗刹骨。那金子原来就是罗刹骨。我曾听修士说过，罗刹骨是罗刹鬼的骨头，会变化迷惑人，谁留着就会把谁的心肝给掏吃了。如果我当时贪心，怕是活不成了。”

学童们听的啧啧称奇，又害怕又佩服。

许仙越听越觉得这个故事熟悉，好像是聊斋中宁采臣的故事，但细听来又不对。再说了老师的名字也对不上啊。不过不管怎样，自己的这个启蒙老师绝对不简单。

其他的学童或许没明白没注意到，单是能赴京赶考，那至少也是举人。如果考上了，那就是进士。一个有如此功名的儒士，却甘愿在钱塘县教了十几年的启蒙私塾，未免太奇怪了。

抛开身份不谈，单单这个故事肯定是有删减的。这一点，许仙是非常确定的。但是以许仙现在的眼力也看不出张燮是否修行过，深浅更是勿论。

罗子浮问道：“老师，你真的不怕吗？要是鬼真的扑过来呢？”

张燮笑道：“贵人气盛，君子气罡，兵邢肃杀。人怕鬼，鬼何尝不怕人呢。强弱是相互的，你强的时候，鬼怪自然就怕你。如果你真的害怕，胆气弱了，那鬼才会真的扑过来。”

这话中的意思，许仙自认还是能理解的。只是不知道在这个有神仙鬼怪的世界，是不是有所不同。他试探道：“老师，贵人气盛，君子气罡，兵邢肃杀是什么意思呢？”

张燮解释道：“有的人气运强盛，有的人身怀浩然正气，有的人杀气盈身，诸如此类，神鬼忌惮，自然无法加害。”

许仙又问道：“那老师属于哪种呢”

张燮理所当然道：“读书人自是身怀浩然正气。”

这时，罗子浮插了句，说道：“老师，我们是您的学生，我们也有浩然正气对吗？”

学堂中的学童，无论大小，此时此刻都一脸期待看着张燮。

见状，张燮不禁笑道：“读书如修行，一步一个脚印，怎么能一蹴而就呢。你们有的连字都没认全，有的才刚刚接触四书五经，连第一步都还不曾踏出，离养成浩然正气的门槛远着呢。”

学堂上下都是一脸沮丧失望之色，独见许仙依然面不改色，张燮不由多留意了几眼。

顿了顿，张燮又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做人不要好高骛远，踏踏实实用心读书，等你们有一天读通读透了，自然就有了。”

见学堂中有学生又要发问，张燮压了压手，说道：“好了，有问题等课后再问，现在开始今天的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