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僵湖 第二章 千年羁绊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

雪夜下，中年人不惧严寒立于桥头之上，手中拿着那坛烈酒，借着酒力尽情宣泄着。

宣泄着多年的坎坷不屈，宣泄着对这上天的不公，宣泄着自己的愧疚与无奈。

“哈哈”

中年人放声癫狂大笑，

“行路难，归去来！归去，哈哈～”

笑着笑着中年人变得面目狰狞，眼中也变得猩红。

“我不服！等着我！等着我！”

“嘭！”

手中的酒坛直接在桥头那块巨石上破碎。

随手超起最大的那块碎片，向着自己的胸膛划去。

中年人手中捧着自己的心脏，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我诅咒自己不入轮回，永生不死！”

说着手上一用力，心脏被远远的甩了出去，掉在了桥下的河中。

当心脏离体的那一刻，中年人的身体便倒了下去，正好靠在巨石上。

喷涌而出的鲜血，沾满了大半个石头。

中年人的尸体第二天被人发现，不过早已被乌鸦啄的不成样子。

村民们想着定是外来的流浪汉，在这大雪天饥寒交迫反被山上的豺狼偷袭，成了那凶兽的食物。

有好心人们不知在哪找来一张席子，把尸体一卷便找地方埋了起来。

可众人在收尸体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旁边这块巨石居然有移动过的迹象。

这块巨石原本跟石桥是为一体，不知何时脱落下来，就一直放在桥头，可能有百年或者千年不曾挪动过半分。

未曾处理的鲜血慢慢浸透了桥头的巨石。

凑巧的是此刻正值月中，天上的圆月格外明亮，原本柔和的月光变得如同一袭细纱，轻轻的覆盖在那块巨石上。

没多久巨石居然发出了同样的光芒，不过却带着点点猩红。

巨石的变化引起了河中金鱼的注意，看着月亮跟巨石连接着的白色光柱，从始至终呆滞的眼睛，第一次有了情感流露。

不知为何看着此刻的月亮感受着从天而降的光芒，小金鱼感觉到了语无伦次的诱惑力。

甚至超过了荷叶上的蜻蜓。

小金鱼半个脑袋露出水面，沉浸在这美好的幻境中，认真的享受着此刻的美好。

“咕隆！”

突然，天空一声闷响，紧接着从天而降一道天雷直奔巨石而去。

小金鱼直接被惊醒，睁开双眼却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被雷电锁定的巨石居然向后移动半分，似乎想要躲避。

闪电瞬间而至，巨石并没有躲开，当然也没有被劈的粉粉碎，只是石头上方被凿出一处凹槽。

一道雷电以后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天上的月亮也被天上的乌云遮住。

一直过了半晌，小金鱼才敢再次探出水面。

可是刚出水面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慌张的向着石桥边游去，接着向下一蓄力猛的窜出水面，跟捕捉蜻蜓的手法如出一辙。

奈何石桥太高，无论小金鱼如何努力高度皆是无法超过桥面。

不知道蓄力了多少次，又与石桥发生了多少次碰撞，小金鱼飘在河面上自己的身上早已千疮百孔，甚至鱼鳍都被折断。

挺尸许久的小金鱼忽然尾巴一甩向着河底游去，身后还留下淡淡的血丝。

来到河底的小金鱼找到了一颗肉球，正是那中年人的心脏。

一连围着转了几圈，小金鱼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猛的冲向这颗心脏，狠狠地撕扯下一块碎肉吞进腹中。

小金鱼不仅牙口好，饭量也是出奇的大，紧有拳头大小的体格，不出半个时辰便把整颗心脏吃完。

由于心脏的破裂，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河水。

再观小金鱼原本残破的身躯居然有了愈合的征兆。

顾不得其他，小金鱼再次从河底蓄力。

“噗！”

如他所愿，这次的高度远远超过石桥。

空中的小金鱼锁定了方向，摆了摆尾巴如同在水中一般向着前方的巨石飞去。

“啪！”

稳稳的落在巨石被劈出的凹槽内。

“石头哥哥！石头哥哥！”

落于凹槽内的小金鱼居然能口吐人言，不过语气却急促慌乱。

可任凭它如何呼喊尾巴如何击打，巨石只是伫立在那里不见丝毫回应。

小金鱼带着哭腔数千年来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虽说数千年来它从始至终没有跟巨石有过交流，可它在水中能感受到巨石内灵魂的存在，是那种厚重沉稳，给了它无尽的安全感。

它们虽说互不打扰彼此，却同处一地共同见证了这里数千年的季节周转朝代更迭，周围村民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它们都成为了对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失之如同弃影从此不再完整。

当雷电命中巨石的那一刻，小金鱼立刻感受不到了巨石内的灵魂。

方寸大乱的小金鱼急于见到巨石，甚至破坏了自己的千年修行，吃下人肉突破屏障第一时间来到了巨石身边。

天空飘起了大雪，片片鹅毛迅速覆盖了大地、石桥、河面。

精疲力尽的小金鱼并未唤醒巨石，自己也被白雪掩埋了大半。

小金鱼抬头看了看已经结冰的河面，又看看了身下的巨石，晃了晃脑袋。

“或许，是不错的归宿！”

说着一头扎进了凹槽的积雪内，再也没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