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变 第四回 再探

“依现在的情报而言，我们只能根据历年的记录来判断，但是我们无法获知现在的情形，我的意见是首先要防止突然的变故，就京中的兵力而言，加上宿卫军，巡城兵共有八万，两个建制军队分别屯于九华山较场和神女峰校场，这是京中的精锐所在不能轻易调动，至于封猛的十万兵马如果真想一路直奔京城，我想那也是有很大难度的，要经过燕子关，老虎峡，白马关，还有京城的外城防卫，应该说京城是万无一失的。”兵部尚书刘瑾如此说好似这是玩大军就要正式与朝廷开战一样。

“陛下，封猛其人颇能得人，善于跟草原部落沟通，这些年也是有赖于他，边关战事才几无事可做，今突然反常用兵，细思之下，必然是有所图，那么他图的是什么呢？我想他有可能是在试探朝廷对他用兵的态度或者是向朝廷施压，想得到些好处。”资政使刘一民的分析似乎更加准确一些。

“我谅他没这个胆量。”

“陛下，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探知调兵遣将的真是意图，为什么平阳的官员无一报告这件事，难道平阳的所有官员都不知道吗？”

“你是说......”元天宗欲言又止，站了起来，脸色十分的凝重。

“是啊，平阳那么多朝廷的官员，他们怎么会没有察觉呢，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关于平阳情况的奏报，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左丞相做官也有二十年了吧，但是真正主政一方的经验是少之又少，陈家世代簪缨之家，陈仪的仕途几乎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波折，太平宰相吗，所以他日常做的事就是享受歌颂太平盛世，譬如饮酒作乐，丝竹管弦，虽年近花甲而不见有白发生。

“陛下，我看可再行下旨，指明要封猛就这件事做出说明，进京请罪，如果他能来说明他心里没有反叛之心，如果不来，那么朝廷就要准备对策，分化封猛所部，达到不占而屈人之兵。”谏议大夫崔秀说道。

“历朝历代如果遇上私起兵马只是何如啊？刘瑾你说说看。”

“历朝历代，关键是弄清楚私起兵马的意图，但是总的来说，先安抚，后削爵，分化其所部于各处，最后调回朝廷，加官进爵而不予实权。这是通常做法，但是事出突然，平阳又是边关重镇，不可等闲视之。”

“我看诸卿共拟出个方案来，看如何处置。”

“是，陛下。”

元天宗殿内稍事休息，数名宫人进得殿内伺候。诸位大臣则继续留在议事厅，商讨着对策。

此时，在执事殿内一完成工作的交接，但是兵部侍郎王琰依然在执事殿等着来自燕子关的消息。执事殿在内城和外城的交接处，可第一时间实现内外转换。执事殿是一处连廊式的建筑，沟通内外，连廊内有三道关卡，分别由不同的人把守，第一道是执事殿护卫，第二道由宫廷宿卫，第三道由皇帝亲命的近身侍卫把守。

事关重大，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但是又不能让所有人知道，所以从现在起王琰成了专门负责接收这方面消息的长官，为的就是第一时间让皇帝知道当前的情形，定夺此事。但是越是着急，越是没有消息来，派出去的五拨人没有一拨回来，真是让人焦急难耐。

值班大臣们心里都明白，肯定有大事要发生，不然也不会有如此的举动，但是又不能问不能议论，所以仍旧是各行其是，与平常无异。

元天宗这边其实也在早先时候派出了亲信探查此事究竟是何状况。兰台是中枢省的情报机构，但是皇帝亦有直属的情报机构，只是没有在朝廷之中设立此类机构，当时人们称为近卫营，其实就是皇帝的私家禁卫军，大臣们也没有插手的机会，完全是由皇帝本人亲自挑选和考察的，他们奉的是皇帝的命令，只对皇帝负责，这是一个秘密而公开的组织。

议事厅内，几位大臣终于拟出一个方案，呈于皇帝御览。皇帝览毕，御笔朱批，在上面写上诏。

“就这么办吧，你们各自去安排，今日之事暂且不要公开，唯恐引起百姓的惊恐。”

“是。”

元天宗从政事厅从来直接去了刘妃处，这刘妃正是小皇子的母亲，小皇子刚刚满月，奶色奶香的真讨人喜欢。元天宗有十七个儿子，加上满月的小皇子就是十八个儿子，嫡长子齐豫也就是太子，在元天宗登基一年后就被册立为太子，有出于稳定朝局的考虑，也借此告诫那些觊觎皇位的人从此断了此念。当初宗室内部为了皇帝位几番争夺，不仅皇室大伤元气，朝廷内外人心惶惶，天下几乎要拱手于他人，当年元天宗联手几位实力大臣，强力镇压，共同推举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元愍宗上位为皇帝，不到一年，就传位于元天宗，即位之初江山颇为不稳，但是任用贤能，不拘一格选录人才，励精图治，国家混乱的景象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百业欣欣向荣，这才有了太平盛世的说法。可是毕竟作了三十几年的太平天子，也是日渐有些怠惰了，所以朝廷的许多制度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松动和变化，但是渐渐步入花甲之年的元天宗也如同他的年龄一样，失去了进取之心，也丢掉了他年轻时候的政治嗅觉。太子是做了三十几年的太子，自西元立国以来，很少有太子能继承大统当上皇帝的，同时皇帝对太子的猜疑也越来越重，毕竟三十几年的太子，在朝中也是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所以父子之间嫌隙日生，朝中大臣们看的明白，当然太子也看的明白，三十几年的耳濡目染，壮怀激烈，他早已是个政治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