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层赌徒 第二章

“宁姑娘......”

我回头，“殿下，怎么了？”

“你走得快了些，本宫要跟不上了。”

我内心想，殿下那双大长腿跟不上我？没办法，我只能走慢，跟着殿下的步伐走，可是殿下越走越慢，越走越慢，走一步顶我走半步。我狐疑的看着他。

就在我走在他身侧低头盯着他的脚步时，他，竟然，竟然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十分暖和，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暖意浓浓。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明所以。殿下这般是为何？接着便看见他薄唇轻启，“本宫只顾着让宁姑娘复盘棋局，倒是忘了让宁姑娘暖和下手了，这么冻的手，宁姑娘也不开口要个暖炉吗？你是跟你自家兄长客气？还是成心要亏待自己？”

“一时、一时忘了而已。”我将手拔出插入衣袖中，这样终归是不妥。

“忘了啊，那看来宁姑娘还是个棋痴。”

我：......这话我不知道怎么接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宁姑娘在京中很是出名呢。”

我给了一个此话怎讲的表情。

“京中传言，宁三姑娘多才多艺。丹青、棋艺、酿酒、木工、女红、算账、骑马、射箭，样样精通。”

“我不会射箭。”

“那就是传言都是真的咯？传言没有射箭，是本宫自己加上去的。”

“略懂，不能算是精通吧。传言有些夸张，宁三承受不起。”

“听说，你上个月为萧贵妃描了幅画。可为本宫也描一幅？本宫生辰快到了，史官会记录进史册的，宫中画师的画技不好，描不出本宫神采的百分之一，本宫见过你的画作，栩栩如生，十分逼真，画技高超，所以想用你为本宫画的画像记入史书，你看如何？”

“太子殿下，要我赠酒又要我画像，可有报酬，若没有，那我不是很亏？”

“报酬自然好说，你为贵妃娘娘描画收取了万两银票，本宫多出一倍，如何？”

“那酒呢？”

“酒你方才答应赠送本宫了。”

“......殿下随我去取吧，我们走快些，是真的很冷了！”

“好！”

我们几乎小跑着回了我的莲梨院，我在门口抖擞了几下，然后冲进了屋里，小燕听到我的声响赶紧送了暖炉过来，看见我身后的太子殿下，惊诧了一下，轻声问我是谁，我的主屋，通常是用来接待家里人或者外宾的，我屋内正中是正常的茶座椅子，屋两旁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虽然多，却是整齐有序，并不杂乱。

我没有告诉小燕这位是谁，只说是贵客，让小燕去取来两瓶莲子酒，

“才两瓶吗？宁三姑娘真是小气。”

我在他身后悄悄翻了个白眼，就算我喜欢你，可是付出没有回报的事情我还是尽量少做吧，怕自己心里不平衡。

我抱着暖炉在铺好暖绒毯的太妃椅上蜷缩着取暖，太子殿下倒是毫不客气的去我两旁的手工台上参观。不过我突然想起来缘伽和尚送我的那幅字，那个可不能叫他瞧见了，免得谎话被戳穿，那就尴尬了。

小燕知道我有将东西归类整齐的习惯，应该会放在字画区，我走到字画区，太子殿下也随着我过来，瞬间，我就讨厌他了。

“我看看你收藏了些什么字画。”

“不要，不给你看。”

“哦？难不成是收藏了什么美男图，不好意思给我看？”

“说什么呢？没有的事，酒、酒来了，给你，给你。”我推着他走，无奈他个子又高，身子也重，怎么推都推不动，进门的小燕看我们都看呆了。

“姑、姑娘？”后面进门的赵妈妈，也和小燕一样有点呆住了，她们从未见我这般失了仪态，一时手足无措。我气急，松手走到一边，爱看你就看吧！哼！

见他一脸得逞，手上拿的就是最上面缘伽的那幅字。“身在无间，心在桃源？字写得不错啊，谁写的？”

“不知道，不告诉你。酒在那里，拿了就回去吧。”

我下了逐客令，他邪性的挑了一下眉毛，走过去拿了小燕手中的酒，拔开酒塞一闻喝了一口，道了句好酒，重新塞了酒塞。“我有点忘了怎么出去了，借你的丫鬟带下路可以吧？”

我点了点头，小燕就带着他出去了。

小燕回来时，我才知道，就在刚刚，我的这个笨丫鬟，把我出卖的彻彻底底！

“那位公子就问我，那幅字是谁送的。我便说是跟姑娘是了兰缘寺回来后姑娘带回来的。”

我扶额叹息，今天真是跌宕起伏的一天！晚上洗漱吃饭后，便早早歇下了，今日的烦恼就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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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我，昨晚早睡，今早起床气色很好，忙活到了下午，就将荆州顾候嫡女的出嫁头面及婚服剩下的收尾完成了，便书信一封到荆州府，让顾候夫人差人来取。

我如今在京城小有名气，也是我从前从未想过的。一年前，我只是送了好友一把自己制作的七弦琴，琴的做工和音色都很不错，后来就陆续有人托我制琴；去与一些京城中的官家女子交往时，赠送了几盒自制的胭脂、钗饰头面，得到些姑娘家的喜欢；在聚会的时候，委派我画下聚会的热闹情形，画像过于逼真；后来，宫里的贵妃也不知是哪里听到传言，便请我前去作画......就这样，我慢慢的，在京中有了点名气。

现在，我每天都有宾客上门委派我作画或是制作些东西，我只好，放言出去，一个月只收一个任务，但，还是难免有有权势的人侧面找了我兄长或是父亲，我就多称病在家中。

我如今，才算是空闲了下来。每月做任务收的银子也多了起来，我如今的小金库很是饱满，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昨日太子殿下所说邀请我去为他作画，他说他生辰要到了，那我是不是要给他准备下生辰礼物呢？我若做了，也不知道送不送得出去，又有什么名义送呢？想来苦涩，我想送他礼物都没有名义送。

还是准备下吧，送得出便送，送不出去就埋了。

送什么好呢？他是太子殿下，身处高位，也很容易有危险，送他一把防身之物最好了吧。不过送武器？武器他自己应该多的是，护盾？

可是护盾太厚了，太笨重，也不好穿戴。有没有可能做一件非常轻薄的护甲呢？穿在内里，就可以保护心脉了！

嗯，就这个啦！

“姑娘，您在笑什么啊，想到什么事情了这么开心？”

“没什么，赵妈，你和小燕说一下，这段时间我不接任务了，我要休息。”

“好，好，姑娘你终于要休息了，有的时候老婆子看你没日没夜的做手工，老婆子都替你感觉眼睛酸。”

一连三四天，我都在看书，琢磨护甲的材料，护甲的设计，形状倒是不难，就是不知道有什么材料可以兼顾柔韧性和防御性。

翻看许多书籍，书上描述了徽州有一种砂矿，砂矿里面有一种黑色玉石，略硬且耐研磨。那照这样看来，这种黑玉石就是我的最优选择，将黑玉石研磨成碎块，重新熔铸，再制成薄衣。直接制成衣服需要用很大的模具，也好不控制，这点行不通，不过整体思路是对的。

若是用针线穿起来这些黑玉石，链接的紧密一点，那就好控制了，但是问题有来了，针线太容易断了，如果针线被划破，那护甲就没什么用了。用金丝，就不容易断了，可是这么一来，成本高了好几百倍！用铜丝？诶，对啊，可以用铜丝，铜丝较软，也不容易断。

整体的思路弄好了，可是剩下的难度还是挺高的，护甲不仅要实用，还要好看。首先，铜丝要极细极细，跟丝线一样。其次，黑玉石要有量，也要熔铸成极小的一块，比指甲盖要小一半，形状圆的方的都要有。最后，铜丝这类的金石，受到磨蹭容易发热，加上一般人穿着的衣物都容易点着，还需要有一种材料可以隔开护甲和衣物。

火浣布！诶，我真是聪明！

接下来的几日里，我就在为收集材料奔波。铜线还好收集，火浣布虽少，京城里也可买到，可这黑玉石远在徽州，拖了几批人去购买，买回来基本上是我不想要的，令人头大啊。

黑玉石的所需很大，我在想要不要亲去徽州，可父亲兄长，大概是不会同意的。徽州并无亲友，路途又遥远，若是发生什么不测就不好了。

可我真的需要黑玉石，这要怎么办啊？

一整天我都在思虑这个问题，甚至是在一家人一起的饭桌前。

“三妹，你怎么了？多吃点啊，老是晃神。听小燕说，你这个月不接邀约了，那就好好休息来，等兄长从徽州给你带好多东西回来昂，徽州多的是好墨宝呢。”

听到徽州我眼前一亮，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啊！“兄长，你，你方才说，你要去徽州？”

“我要去徽州出趟公差。”

“那、那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有要紧事要去一趟徽州。”

“我是去出公差的，自然是不能带你一起去啊，也照料不到你，有何要紧的事？我能帮你办吗？”

“我，”，我刚想说我要去徽州的目的，可转念一想，兄长和太子也算交好，若是被兄长说了出去，这礼物恐怕就真的送不了。“我去徽州是去找东西的，很要紧。兄长，你就带我去嘛。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乱的，我会乖乖的，东西找到了我就回来了。”

“笙儿，你大哥是去为朝廷办事情的，你不要跟着给他添乱。”

“父亲，我、我不会的。兄长~~~你最好了，就带我嘛，求你了~~”我拉着兄长的衣袖撒着娇，这招对兄长最管用了。

“妹妹，这次不是我能做主的......是......”我看兄长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来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没关系的，我不跟你一起，我就在你后面，或者是前面？”

“那样就照料不到你了，万一出事了呢？”

“我......”我还欲往下说服兄长，被父亲制止了，父亲更是严令禁止我再提此事，还吩咐赵妈妈看好我。

我郁闷的吃完晚饭，第二天早早，我就溜出门去，结果还是被赵妈逮个正着，“笙姐儿，老爷说了，不让你跟着远哥儿出去。”

我不说话，就看着赵妈。从小到大，我一委屈就不说话，可以好几天不吭声，直到委屈化解掉。我是个无比倔的人，认准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赵妈，徽州一行对我无比重要，我必须去。”

“可远哥儿不带着你啊，你难道要自个儿去吗？”

“赵妈，抱歉，我非去不可，哪怕是自己去。”

“哎...哎！这叫什么啊？我老婆子跟着你去吧，你一个人我这心里也不放心。”

“不了，赵妈您如今年纪大了，再说外边天冷，不要跟着我奔波。”

“赵妈，我会照料好自己的。”

“那你带上燕子一起去啊！也好有个照料的。”

“不了，父亲那边盯着呢。到时连她一起罚了。”

“你自己去，老爷也是会罚她的。”

“您和小燕照顾好自己就行。”

我带好斗笠，飞速的从后门溜出去，不再看赵妈一眼。出了府，我打算去找一辆马车出城。找了一个路伢子，租好车子正准备上车时，听见兄长来唤我，这下糟糕了，被发现了。等下兄长得骂死我不可，得挨父亲板子了。

“宁笙！你在作什么死？”

我低头不敢说话，静静的听着训，“不带你去，你就打算自己离家出去是吗？姑娘家的不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吗？！跟我走！”

我就这样被兄长拉着，我的徽州啊！呜呜呜......

我被兄长拉着，走着走着发现有点不对劲，“兄长，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家在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