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声音传出,马向南从屋内走到庭院,站在高家人面前。
“参见马堂主。”高思远拉着高瞻一同跪下,这是教众的规矩。高夫人则是独自欠身施礼。
虽然教主未到,有马向南在,高思远觉得此事应有转机。
“哦,马堂主。”朱堂主上前殷勤见礼:“多日未见,马堂主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怎么教主没来吗?”
马向南笑道:“朱堂主说笑了,如果这等小事还需要教主亲临,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未免太失职了吧。你说是不是啊,朱堂主?”
“是,是,马堂主说的是。”朱堂主跟在马向南后面连声答应,却语带犹疑:“只是。。。”
“只是什么?”马向南忽然回头问道。
朱堂主一边观察马向南的脸色,一边说道:“只是此事关系甚大,高大人又非你我麾下从属。。。”
“嗯?”马向南用眼角余光看着朱堂主。
“哦,当然这些都不打紧。”朱堂主看马向南神色微变,连忙改口道:“只要教主一声令下,我圣教上下无不唯命是从。”
“朱堂主,你可识得此物。”马向南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正面刻有“令”字,背面刻着麒麟印记。
朱堂主惊呼道:“麒麟令牌!”
“本教教众,凡见麒麟令牌,如见教主。”马向南厉声呵斥道:“尔等还不跪下。”
朱堂主率先跪下:“属下该死,属下拜见教主,恭迎圣使。”
其余教众也都依次跪下:“属下拜见教主,恭迎圣使。”
连高瞻也被高思远压着叩头,学着说了两句。
“起来吧。”马向南绕过朱堂主,走到高思远一家面前。高思远见脚下多了一双鞋,仰头望去,发现马向南就在身前,拉着高瞻一同起身。
朱堂主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说的不是他,只好继续跪着。
“马兄。”高思远起身喊道,却发现马向南并不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到中央,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也起来吧。”
“是。”其他人也应声站起,而朱堂主还在揣摩马向南的心思,起身慢了半拍。
马向南负手而立,诘问道:“高思远,你可知罪?”
“是,属下知罪。”高思远也不避讳,低头认罪:“是属下疏忽,致教主大计功败垂成。属下甘愿领死。”
“爹”、“老爷”,高瞻和高夫人,一个趴在脚边抱住高思远大腿,一个站在身侧抓住他的臂膀。
高思远左右环顾,连连叹息,求道:“罪在我一人,万望圣使高抬贵手,放我妻儿性命。”
“高思远,你好大的胆。”朱堂主上前斥责道:“圣使面前,岂容你推诿,教中规矩。。。”
“教中规矩:连根拔除,不留后患!”马向南高声打断朱堂主,转身向他一步步逼近:“朱堂主,你是想告诉我这些?”
在马向南威逼下,朱堂主连连后退辩解道:“属,属下,属下不敢。”
“教中规矩,自不可废。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教主有恻隐之心,让高兄弟自己解决。”说到这,马向南顿了顿,继续说道:“朱堂主可有意见。”
朱堂主连忙摆手道:“属下不敢,谨恭圣命。”
马向南冷笑一声,环顾四周:“你们呢?”
看守们齐声答道:“属下谨恭圣命。”
“那就对了。”马向南见无异议,重新把视线转向朱堂主,轻声问道:“朱堂主,你还有什么想想说的吗?”
朱堂主试探性的问道:“敢问圣使,其他人呢?”
马向南转过身去,闭目沉思良久,方才说道:“一个不留。”
随着一声令下,杀戮与惨叫声在庭院内回荡,很快,又重归平静。
见四周再无声息,马向南睁开眼,抽出其中一名看守的刀,扔到高思远脚下:“高兄,到你了。”
“父亲”、“老爷”,高瞻和高夫人紧张地看着高思远。高思远先后拍拍他们的手,安慰道:“没事,没事,有我在。”
高思远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刀,直面马向南问道:“教主可有指示。”
“教主说,烛芯长了要减,蜡烛长了如何?”马向南拍拍衣袖,不在意地回道:“个中意思,高兄自行体会。”
高思远仰天长叹:“明白了。”
火光乱心绪,刀影人胆寒。高思远握着手中的刀,在寒光中看到自己沧桑的面容,感慨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高大人,快点吧。”朱堂主在一旁催促道:“时候迟了,弟兄们不好收拾。”
马向南吩咐道:“朱堂主,让弟兄们退远些,给高兄弟一点体面。”
趁着朱堂主指挥下属,马向南在高思远身边耳语几句,让高思远惊得瞪大双眼。他暗自笑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高某瞑目了。”
朱堂主也发现其中古怪,连忙上前问道:“什么意思?”
高思远却不理他,握紧刀柄,转身向妻子二人走去。高瞻吓得躲在高夫人身后瑟瑟发抖,如果不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他应当早不在此地。
“夫人。”高思远举步艰难,泪流满面:“你我夫妻一场,本不该如此。”
“老爷不必多说。”高夫人不让高思远说下去,她将身后的高瞻拉到身前,想要取下他的面具,却被高瞻拉住了手。
“临死前想看一眼儿子的真容都无法做到么”,带着遗憾,高夫人推开高瞻,迎面走向高思远。
高瞻忽然意识到什么,大声喊道:“娘!”
伴随高瞻的喊声,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高夫人回头望去,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可怕怪物。然而,面对这个人神共弃的怪物,高夫人眼中含泪,尽是慈爱之色,她缓缓说道:“瞻儿,活下去。”
接着,她猛地转身握住高思远握刀的手,柳眉一拧,朝自己腹部捅去。
一时鲜血四溅,旁人不忍直视,高思远则闭上眼睛别过头去。刀尖在滴血,刀身在颤抖,而刀柄,留有余温。
“老爷,我先走一步,求你救救瞻儿。”
高思远猛地睁开眼,俯身揽去,抱住的却已是一具尸体。
“夫人”、“娘”,两人的声音在庭院中回响,在水面在扩散,在活着的人、死去的人耳边徘徊。
良久,高思远缓缓从尸身上拔出钢刀,踉踉跄跄地走向高瞻。
彼时的高瞻,已然吓得瘫软在地。他不敢直视父亲的面容,只是低头自言自语“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当高思远走到他身前时,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你给我起来。”高思远一把将高瞻拽起,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高家的男儿,无论生死,要有骨气。”
或许还是担心儿子害怕,高思远伸手要为高瞻戴上面具,但他的手却在半空中被高瞻抓住。高瞻吞咽一口,紧张地说道:“我不想死后,让娘认不出脸。”
“好,好!”高思远转而拍向高瞻的肩,轻拍两下,他怕太过用力,会将儿子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勇气摧毁。
高瞻低头看了眼带血的钢刀,闭上眼睛,喘着粗气说道:“来,来吧。”
然而,半晌功夫过去,高瞻等候的刀刃始终没有降临。反而是右手被人一拧,手中被塞入一物。
高瞻慢慢地睁开双眼,小心地望向手中之物,惊诧不已,原来竟是那柄带血的钢刀。而父亲,正背对他远去。
走过七步,高思远转身站定,两手拉开胸前的衣襟,看了马向南一眼,马向南点头回应。高思远又蔑视地环顾朱堂主等人,最终落在高瞻身上,朗声说道:“来吧瞻儿,我答应过你娘,让你活下去。”
“不,不,不!”高瞻吓得将钢刀掉在地上,自己则蹲在地上,畏缩成团。
高思远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而马向南却恰巧走到高瞻身前,将他扶起,拍拍他的肩膀,又拣起地上的钢刀送还到他手上,说道:“别紧张,拿稳了。”
做完这些,马向南退到一边,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偷偷瞟了一眼高思远,后者脸上写满谢意。
“师,师傅。。。”高瞻转头看着马向南,颤抖着说着,期望有人能帮他完成这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高思远却再也等不及,大喊道:“竖子,你还在等什么!”
见高瞻仍不为所动。高思远大喊一声,脚底发力,挺胸向撞向刀尖。
“噗!”
高高溅起的鲜血染红了高瞻的脸。面对近在咫尺的面庞,高瞻吓坏了,连声尖叫起来。
“不能让他说话”、“他会引来敌人”,四周的黑衣人骚动起来,手持利刃就要将高瞻当场斩杀。
就在此时,马向南疾走上前,在所有人面前,一刀斩下高思远的头颅。
看着父亲带血的头颅在空中飞舞,高瞻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就在他要高喊出来时,胸膛却被刀刃洞穿,他死死地抓住刀身,痛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广济城中的高府,一夜之间,化为火海。街坊四邻叫来巡夜的兵丁,通知官府灭火,早已来不及。
在眼皮底下,无数黑影消失在不灭的火光中。
半炷香后,其中一个黑影悄然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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