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七十六章：连根拔除

齐贤一边斟茶，一边示意马向南坐下。

“是。”马向南一边坐下一边说道：“属下认为，此事乃属下过失，本该亲自追拿，但属下重伤未愈，恐有负重托。而且此事关系重大，逃窜之人颇有实力，应当交给忠心且得力的人去办。”

齐贤吹去茶面的热气，轻松地问道：“那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马向南抱拳说道：“要论日行千里，缉拿问话，本教首推杨堂主。”

“是个人选。”齐贤放下茶杯，仰靠在椅子上。

“那属下这就让人通知杨堂主。”马向南起身就要告退。

“不必了。”齐贤仍然躺着。虽然马向南看不清他的脸，却能听到他的声音：“你应该知道他们会去往何处。”

“额？”马向南微一沉吟，说道：“属下确实不知。”

“确实不知？”齐贤忽地坐起来，压低身子观察马向南，就像要看清他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以及背后的心思。

马向南冷汗直冒，腾地跪下：“属下确实不知，请教主明察。”

齐贤起身走到马向南身后，有意无意地挑动蜡烛芯，挑着挑着，被火焰燎了手。齐贤凝视烛芯，突然出手，室内顿时漆黑一片，只听到宝剑快速挥舞的尖啸声。

漆黑之中，东南西北四面的石门同时打开，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脚步声。

片刻之后，室内恢复光明，黑衣人站满了密室，一柄利剑横在马向南眼前，剑身之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串烛芯。

“烛芯长了，就得剪掉。”齐贤收起宝剑，俯身到马向南一侧，轻声问道：“可蜡烛长了，该怎么办呢？。”

马向南面不改色，神色镇定地说道：“连根拔除。”

“说得好。”齐贤将马向南扶起，握住他的臂膀说道：“你去吧。”

密室之上是高老爷的书房，书房外的庭院，高瞻和一众高家人被捆绑在一起。

高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

透过面具，他只看到刀光血影，火光冲天。四处是黑衣人在追杀逃跑的高家人。一个仆人想要翻墙逃跑，被梭镖捅了下来，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尖叫声，杀戮声，落水声，在庭院内外回荡，血液顺着石头的缝隙，流到脚边。高瞻吓得站起来，被看管的黑衣人发现。黑衣人就势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虽然被踢翻，高瞻却没感到太过疼痛，身下好像有人帮他挡了一下。可当他想转过身道谢，却发现一个死人的面孔，两眼圆睁，口流鲜血，吓得他连连倒退，喊叫不止。

“啊，啊，啊！”

为首的看管再也无法忍受高瞻，将他高高举起扔进水中。高瞻在池塘中大声呼喊：“我不会水，呜呜呜，救命，呜呜呜。。。”

直到高瞻无力呼号就要沉下去时，看管才将他从水中提起，扔到一边。看到高瞻狼狈的样子，看守们都哈哈大笑。

“呸，娘娘腔腔，不是好汉。”看管也不再正眼瞧他，如果不是堂主有命要暂留此人性命，他早就一刀把他剁了。

不一会儿，三名黑衣人走进庭院，为首男子戴着猪头面具，另外两人则是蒙面。

其余黑衣人看到他们到来，从房中搬出椅子，让猪头面具坐下。

猪头面具坐下后问道：“都带来了吗？”

看管上前说道：“禀堂主，其余人已带到，就差高老爷和夫人。”

“高老爷带到。”

随着一声通报，高思远带着手铐脚镣，在两名黑衣人看押下，走进庭院。在庭院门前，高思远看了看其中情形，止步不前，其中一人于是推搡道：“老实点。”

高思远转头怒视黑衣人，却意外看到在一旁吐水的高瞻，于是收起了拳头。而后面带轻蔑，走进庭院。

见高思远到来，猪头面具起身迎了上去：“哟，高大人，高老爷，幸会幸会。”

高思远把头别到一边，伸出手上的手铐抱拳说道：“幸会朱堂主，高某有罪之人，请了。”

“哪里话，哪里话。”虽然没人能看见朱堂主的面容，却不难听出他的笑意：“来人啊，还不快给高大人开锁。”

其中一人提醒道：“堂主，这是教主的命令。”

“哦，是教主的命令啊！”朱堂主装出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那愚兄可就对不住了。要不这样，还是等教主来，咱们再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放心，愚兄一定帮你美言几句。”

“哼。”高思远目不斜视，席地而坐，冲一旁的高瞻喊道：“瞻儿，你过来。”

高瞻听到呼唤，停下咳水，朝喊声的方向看去。他眼框内外尽是水珠，看不清前方；努力擦拭后，才看清是父亲的身影，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又惹得看守们一阵哄笑。

“不许笑。这是高大人的公子，是你们这些人可以笑的吗？”朱堂主怒斥后，转脸对高思远说道：“是不是高大人。”

“哼，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笑又何妨。”高思远不看朱堂主，把脸转向一边：“大不了一刀杀了我父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然而这番话没吓到别人却吓到了高瞻，他跪在高思远身前，一边咳嗽这一边说道：“爹，我还不想死。”

这下又惹得看守们哄笑不止。

“没出息的东西！”高思远怒火中烧，就势就要打。他不怕他人嘲弄，却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是个软骨头。

然而高思远尚未出手，就听到庭院门口有人喊道：“老爷，瞻儿。”

父子二人寻声望去，见到高夫人也被带到庭院。

见到父子二人安好，高夫人心绪激动，不顾身后的看守，朝父子二人冲了过去。

三人环抱在一起，兀自流泪。

朱堂主在一旁鼓着掌，又召出一片丝巾拭去面具边沿流出的泪水：“一家团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良久，高思远擦去脸上的泪水，又分别为夫人和儿子擦去泪水，说道：“哭什么，现在一家人不都在一起了吗？”

刚被擦去泪水，高瞻又忍不住哭出来：“可是娘，我们就要死了。”

高夫人捧起高瞻的脸，认真地说道：“放心瞻儿，娘不会让你死的。”

接着，高夫人起身站立，周围的看守立即手持兵刃围了上来，被朱堂主屏退。高夫人对朱堂主欠身行李，朱堂主也以礼还迎。

高夫人说道：“朱堂主，你我虽未谋面，却知晓你与家夫共事。看否看在往日情面上，放我儿离去。我夫妇二人甘愿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朱堂主恩情。”

“夫人。”高思远想要说话却被高夫人出手制止：“老爷，此事暂且交由妾身办理，可好？”

虽然高思远知晓教中行事手段，深知交涉无效，但既然夫人坚持，他也不便反驳。况且，教主一直未到，是朱堂主假传命令还是另有隐情，尚未可知。不若让夫人暂且一试。

朱堂主则连连摆手道：“哎呀，夫人言重了，什么堂主不堂主的。在本教，所有人都遵从教主号令。如有违反，杀无赦。我朱某人，不过是教主身前一个听令的小卒而已。”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了忠心，又将自己推脱得干净，朱堂主朝四周的看守们问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随即高喊道：“惩恶扬善，齐祝仙福。四海一家，共享太平。”

高夫人知道再与这个油光水滑的朱堂主交涉下去也是白费口舌，因而说道：“原来如此，既然朱堂主也无能为力，那请问谁可以决断当下之事。”

朱堂主回道：“那自然是。。。”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屋内一人的声音打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