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六十六章：危机托付

法器是天然或人工炼制的修真器材。

从用途上一般分为辅助类、攻击类、增益类。寻常法器，大多被修士收入虚空，便于携带。但有些法器太过强大，实体不能被收入虚空，只能在现世存放。

自然天成的法器没有归属，如果人为强行用精血炼制，不仅无法成为专属，反而可能破坏法器本身。

人工炼制的法器属于炼制之人，与炼制之人灵力相通，根据投入和亲密程度，影响不一。

与自然法器不同，人工炼制的法器可以转移宿主，但条件同样严苛，需要满足功法、血缘、天时、地利等诸多条件才能顺利转移。

人工炼制的法器中有一类比较特殊，属于家族法器。这类法器不是某一人，而是集合家族之力炼制，因而一般比单人炼制的法器更强大，同时又能在家族内通用，适用性更强。

但这类法器，往往炼制难度极高，即便是名门大派也寥寥无几。

这样，当前一任继承者死去，就可以在门内挑选下一任继承者。不至于让前人的投资打了水漂。

齐代珊的猩红长鞭便是这一类法器，只要是齐氏血脉，便可与之通灵驾驭。

齐家的法器历来集中在宝库中封存，防守严密，除非法器持有者借用，一般不外借。

然而，坚固的城墙都是从内部攻破。再严密的防守，也经不起智力超群的人攻略，何况还是自家人，哪怕是个孩子。

齐家也是如此，以为是孩子就可以掉以轻心，看守者为大意付出了代价。

当一个少年满身伤痕、口流鲜血，被绑缚在树上，奉贤山庄寂静的后山不再平静。

齐贤的父亲抱着齐贤的身体怒吼着：“是谁，是谁干的。”

“是，是猩红长鞭。”

当有人颤颤巍巍地说出这句话，所以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盯着树干上的法器。暗红的神采，鬼魅般的形态，齐氏族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法器——猩红长鞭。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在奉贤山庄，猩红长鞭=齐代珊。

庄内都知道齐代珊性情孤傲，言辞刻薄，无人敢与之亲近。几个兄弟一向受她轻视，除了老庄主和夫人、无名，更是无人愿意接近。

纵使齐贤做错了什么，齐代珊终究是家族长辈、修真前辈，怎可与孩童计较。更何况，她还是孩子的姑姑。

“她不喜欢孩子，也不该拿孩子撒气。”

齐贤的父亲握紧了双拳，可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不敢让人告知齐代珊，因为没人敢。

齐贤一直以为是自己犯了错，不敢与人言明。而自以为知道真相的大人们都将齐代珊视作罪魁祸首，加以怨恨。至于其他人怎么看，是否是齐代珊所为，已经不重要了。

从此，齐贤、齐清以及其他齐氏子弟私下被严禁与齐代珊接触，齐代珊只以为孩子们年纪大了，疏远她是正常的，毕竟她本就不是温和之人。只是她不知道，每年为齐贤、齐清准备的新春礼物，都被偷偷销毁。

时隔多年，齐贤像孩童一般，把玩着这件久违的法器。如果不是头上有一个光圈在不停闪烁，此时的他与寻常人家的幼儿，如出一辙。

当齐代珊重新为猩红长鞭注入灵力，将法器收回，齐贤又远远地躲开。

看着老顽童一般的齐贤，齐代珊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悲痛，仙石给齐家带来的恶果，仍在蔓延。恐怕在她闭眼前，都无法消弭。

她深知，仙石有让人返老还童的功效，也有让人陷入癫狂的弊端，只是从没听说有让人智力衰退的迹象，那只能是新的现象，或者。。。

“是禁制。”玉泉真人突然开口，这引起齐代珊的注意。方才的激战让附近的灵力受到影响，尤其是齐贤，虽然破除了齐代珊的束缚，灵力也大幅消耗，同时意外化解了玉泉真人的梦魇。

玉泉真人决定解开了齐代珊心中的疑惑：“当年为了争夺掌门传位，师兄偷偷使用仙石，以致走火入魔。师傅耗损修为设下禁制，望他迷途知返。谁知他经不起诱惑，竟想用仙石强行冲破禁制，以致心神俱损。不得已，师傅才将他逐出师门，赶下山去。”

对于这段往事，玉泉真人一直缄口不言，从不对人讲起，即便是自己的徒弟。然而，即使今日谈起，他也对齐贤，也就是玉灵真人两度险些致他死地的事，避而不谈。

遁入魔道，杀戮同门，这才是玉灵真人齐贤被逐出师门的真正原因。

“所以，他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齐代珊说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而玉泉真人的回答令她感到失望：“不知道，我也只见过一次。一切，都看造化。”

“说了等于没说。”齐代珊的白眼已经要翻到天上，考虑到她已经在天上，就只能是更高的天上。

但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齐代珊瞟了一眼下方的大树，看到树下有两人正在打坐运功，用灵力探查，可以确定是马向南正在给半死不活的高瞻续命。

看来只要齐贤不下令，他们是不敢擅自逃跑。

另一方面，疯子的境况也不乐观，待在这里，总归有危险。

“老道士，你先带他们走。”齐代珊将血瞳和猩红长鞭收回，退到玉泉真人身边说道：“我还有事要处理。”

“你有把握胜过他？”玉泉真人下意识看了眼齐代珊腕上的手镯，他隐约感觉胜负的关键就在其中：“还是。。。”

“怎么说我也是他姑姑。”齐代珊头发一甩，显得十分自信：“不养老送终，还要杀我不成。他该不会连世上唯一的亲人都不放过吧。”

“现在不是玩笑攀亲的时候”玉泉真人原想这么说，可当她看到齐代珊坚定的眼神，他意识到，他们二人都知道面对之人的秉性。

半晌，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不说话。

“看这么久，知足了吧。要知道，你眼前的可是‘绝代芳菲’，百年难得一见。”齐代珊忽然微微一笑：“要是换做别人，我早就刺瞎他双眼。今儿就当便宜臭道士你了。”

玉泉真人摇头不止，他明白齐代珊是想转移话题，让他安心离开。转身之际，玉泉真人问道：“前辈，你可想好了？”

齐代珊不说话，只是凭空招出一把梳子，独自开始盘发，待收拾完毕，盯着梳子上“娇儿”的名字发愣，而后，目光停留在手镯上。

玉泉真人看她睹物思人，想是思念故旧，不便多问，就要离去。

“等等。”

玉泉真人回头望去，以为她改了主意。谁知一道旋转的光圈直飞到他眼前，他伸手一接，仔细看来，发现竟是齐氏姑侄口中的“神器”，随即大惊失色。

“这，这。。。”看着修真界你争我夺、人人都想得到的神器，玉泉真人一时无法自处，险些拿不住，口齿也结巴起来。

神器金色的外观，刻有十二生肖。内层为玉石，刻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圣兽。在金玉之间，有无数颗粒闪动，像茫茫银河中的星辰。在一片祥和之中，器身上尚有几处铜锈附着，极不和谐。

“看你吓得，别想了，不是给你的。”齐代珊立即打消了玉泉真人的念想：“帮我交给彤彤。”

“贫道与师兄同门，与前辈不过萍水相逢，你就如此信我？”玉泉真人皱着眉头，表情严肃：“何况这是件神器，太危险了。”

玉泉真人自然不是指他自己，而是指彤彤。天地神器于他这等修为的人而言就像如虎添翼，但在对彤彤这种凡人而言，无异于抱珠于市，惹人觊觎。所谓有主无主，不是嘴上说了算。

“一个寻死的人，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较劲。”齐代珊并不理他，而是继续手上的动作，轻松地说道：“藏起来、毁掉或是据为己有，你自己看着办。”

“难办，难办。”玉泉真人捋着胡须，凝视地上的彤彤和庄之寒，又看了看林汜，默念道：“原来她早就想好了。”

“那孩子就在下面，你何不。。。”玉泉真人说得很委婉，但齐代珊何等聪明，一下猜透他的心思：“我对不起那孩子，无颜再见她。”

望着地上焦急的神情和身影，齐代珊的心仿佛也被揪住一般，她本以为，得知女儿死讯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经死了。

然而，本是触景生情的时刻，有些人却不懂。

“你们刚才不还一起玩雪吗？”玉泉真人冷不丁蹦出一句话，让齐代珊脸上的哀容瞬间挂不住了，然而他又补上一句：“要实在过不去，蒙上眼也行。”

“嗯哼。”齐代珊咳嗽一声，一时觉得面子无处安放。她感觉这老道士着实可恶，有这么不通情达理的吗？

但现在又不是追问细枝末节的时候，于是她润润嗓子说道：“好了，就这么定了，去吧。”

“可是？”

“滚。”血瞳再现，齐代珊显然动了怒气。

“聊得这么高兴，可否带我一个？”

熟悉的声音，带来了新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