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二章：算卦不准

王二这一跪，别说李三，就是每天必到摊上的老主顾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王二他爹？不像。他舅舅？不能。他岳父，嗨，他不没老婆吗？未来的？这谁说得准。再说这未来岳父也忒寒碜了。

只见那人冲王二言语几句，王二就麻溜地爬起来，请他到摊上落座，自己站在一旁询问“诶，您先坐，我这就给你做去，还是要甜的是吧。”

“稍许即可。”老道士指着嘱咐到。

王二一边应答一边转身回到棚里，不一会就端着碗豆腐脑放到老道士面前：“您先吃着，不够再叫我。”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旁人一愣一愣的。

老道士单手作揖，谢道：“无量寿佛，居士有心，贫道愧享了。”老道士一边吹着气，一边喝着，时不时咂吧嘴好像烫着了。

看着老道士喝得欢，李三可就不乐意了：“王二，王二，王二。”这三声，李三一声比一声高，叫得王二心里一颤，赶忙跑到跟前：“诶，三爷，什么事。”

李欢盯着老道士故意高声道：“什么事，我的豆腐脑呢。”

“这不忙吗，您是老主顾，多担待，一会就给您上。”王二只能陪笑。

“哦，那他也是老主顾，嗯？”李欢指着老道士说：“他是你爹还是岳父”。

“哎哟，您可别这么说，唐突了仙人。”王二急忙摆手，但他的反应反而激怒了李欢：“狗屁仙人，就这老叫花？三爷我才要去迎候真正的仙人，耽搁了正事，你吃罪得起吗？”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碗碟为之一震，周围人为之侧目，但那老道士像提前知道似的，早已端起瓷碗，继续舀着喝。

这下可惹恼了李三，他冲着老道士的碗伸手一抓，就要抢下碗来，谁知老道士的身形为之一变，李三抓了个空。所有人都没看清，李三自然也是，但他不甘心，一抓不成，就势一扑“我叫你喝”。没成想老道一弯腰，李三扑了个嘴啃泥。

老道士不看李三，将碗里的豆腐脑一饮而尽，放下碗，用袖子擦擦嘴“谢过居士，贫道囊中羞涩，就此别过，如有指教，请到城南废弃庄园。”说完拿起边上的帆旗，起身要走。

“慢着。”李三伸手拦住老道士去路，他平白无故吃了大亏，早已怒不可遏，怎能轻易放这老道走。但这老道身手有点邪门，他也不敢妄动。

围着老道转上一圈，李三反复打量眼前这人，不细看便罢，仔细一看，发现还不如不看。灰色的道袍露出白纹像反复洗后褪了色，手肘和衣襟处上打着补丁，头发和胡须灰白相间，颇为杂乱，只有两只两眼，炯炯有神。

“请问尊驾有何指教？”老道士两只眼睛突然转向李三，让他不敢与之对视。李三转头看竹条挂着的帆旗写着几个字，但他毕竟不识字，写的什么鸟玩意对他来说都一样，只是拳头捏得更紧。

王二看李三对老神仙不怀好意，上前劝到：“三爷，算了，不就是碗豆腐脑吗，我现在就端过来。”

李三一把推开王二“起开”，他眼里只有这个不知道从来冒出来的老道士，但还是放不下豆腐脑，“豆腐脑做着，爷找他还有事”。王二只得回去做豆腐脑，希望李三喝了豆腐脑就别再找老神仙麻烦，这可是他家的大恩人。

王二怎么想李三不知道，他眯着眼问：“老东西，你给爷算一卦，算得准这事就算了，算不准，哼哼。”

李三这么一说，周围人都松了口气，算卦卖药跑江湖的谁不长着一张利嘴，空口说白话是他们的看家本领，随便胡诌几句，李三也不知真假，这事也就过去了。

老道士脱口而出：“算不准。”

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李三更是不敢相信他的耳朵，这老杂毛是疯了吧，非得吃爷的拳头过过瘾：“你说什么？”

老道士淡然道：“我说，算不准。”

“嗯哼。”刚才还在闲扯的庞旺道：“老人家，您还没算怎么就知道算不准呢。”说完上去到老道士耳边小声说：“您就随便说几句，反正他也不懂。”

“庞旺，你跟他唠叨什么呢。”李三毕竟不敢跟庞旺硬碰硬。

庞旺还未答话，老道先弯腰对他微鞠一躬，摊手道：“感谢壮士，但贫道早已料定，这卦必然不准。”

这话说得不仅怪，而且奇，放在算命史上也是头一遭。庞旺继续问到：“这还没算，您怎么知道就不准呢？”

李三也好奇：“对呀，你怎么知道不准。”

“壮士请看。”老道指着帆上的几个字，上面写着“心诚则灵”。李三问：“什么意思？”老道继续说：“字如其意。”李三啐了一口：“我tm要识字还问你。”老道士方然醒悟“哦，原来不识字。”李三怒道：“你tm找打。”

他还没动手，已经被庞旺拦下，“姓庞的，这不关你事，你少管”。

庞旺回道：“三爷，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您刚还说让老先生算一卦看准不准，现在这卦还没算，您怎么就动起手了呢。不就是不识字吗，这年头不识字的人都赶上广济河里的王八，不稀奇。您就不好奇，怎么就不准吗？”随即，他转头向老道士鞠一躬：“老先生，您说说看。”

“是啊，您前些天给我算的那卦不是挺准的吗？”王二端着豆腐脑挤进来，“三爷，这是您的豆腐脑”。“诶，好。”李三转手去接，接着就烫得把碗摔地上：“你tm想烫死我啊。”

众人为之一笑，王二道：“嗨，这不端得急吗，您想死，我还想活呢。我再去给您端一碗”看着王二背影，李三嚷到：“碗我可不赔啊。”王二转身暗骂道：“龟儿子几时赔过。”

庞旺转向老道士，用袖子擦拭一条板凳，请老道士坐下：“您继续说。”

老道士点头致谢，捋胡须道：“所谓心诚则灵，乃是说求卦之人无论问事问人必然有因，心意至诚。而这位？”老道士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李三。

“三爷。”李三自豪道。

“三爷。嗯，这位三爷，问事不具，心意不明，分明是想让贫道出丑，再借机痛打一顿。自然不准。”

“万一准呢？”庞旺仍不依不饶。

“即便准了，也非贫道所算，而是天意。天意不可违，既然这位三爷，必然要殴打贫道，出手便是，然而卜算之事，不准便是不准，贫道何必诳他。”

“哈哈哈，有趣，有趣。”忽然，人群外传来一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