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女神 第十章 让我的歌把你留住

慕云看了康泰一眼，脑子里还萦绕着妹妹的话——康泰夫妇会以为你赖在安家，等到安老太过世了好分财产呢！你们会这样想吗？

康泰递给她一杯冰冻可乐，“这么热的天气还出去遛狗？”他问，眼光落在她那年轻美貌的脸庞上。

慕云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地接过可乐，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小狗从她身上跳下去，躲到屋角躺在地上，吐着舌头喘气。

“Hello！”英俊一下子闪到慕云面前，冲着她微笑，很快地说，“记不记得上次那支歌？冰冰要我把它写成歌谱，我真的写了，通常没有钢琴谱，我也加上了，而且我把那歌词改了改，写成了完整的，你要不要弹弹试试？”

说完，他浑身东摸西找，从身上找歌词，大叫，“冰冰，我把歌词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车上的包包里！”冰冰说。

“请你帮我拿来！”英俊说。

“OK！请稍等待一下哦！”冰冰笑着奔出去拿歌谱。

慕云瞪着英俊，唉！她心中在叹气，我并没有兴趣弹钢琴，我也不想弹，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我一点情绪都没有。

她的眼光一定流露了内心的感觉，因为英俊的神情变得更加热切了，有种兴奋的光彩燃亮了他的眼睛，他看来满身是“劲”！

“你会喜欢那支歌的，我向你保证。”英俊高兴的说。

冰冰奔回来了，举着歌谱，“来！小婶婶，你弹弹看！”

慕云无法拒绝了，她无法拒绝这两个年轻人的热情和好意。

拿着哥谱，一看——《月亮和星星》

我坐在月亮小船上，

遥望着那蓝天，

天空中星星一闪一亮，

有没有流星出现？

我轻轻依靠在你肩上，

静静地听你说，

对着月亮对着星星，

承诺会永远爱我，

真心相爱到一辈子，

感动着天和地，

离和别聚与散，

是人生最不舍得，

流星飞越就许个愿，

相信会有奇迹，

期待之中让我明白，

岁月蹉跎不回头。

慕云望着那歌词，愣住了，这不是自己昨天一夜没睡觉，作出来的歌词吗？怎么会与英俊的歌词一模一样？难道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还是……？”

冰冰早已把吉他拿到英俊的手中了，等待着慕云的钢琴谱。“弹呀！快点弹呀！小婶婶！”

慕云回过神来，她明白，冰冰并不是要她弹钢琴，而是要借她的表演带出英俊的“才气”。

她拿着琴谱，走到钢琴前坐下来，弹了一段前奏，立刻，她被那奇妙的音符捉住了，她开始认真弹了起来，和着英俊的吉他。

这次，他们的合奏已经达到天衣无缝，不像上次要改改写写。英俊站在钢琴边，弹了一段，他就开始唱了起来，完全没有窘迫，他显得非常习惯于表演，他唱得委婉动人而感情丰富，于是，慕云惊奇地发现，歌词是他所编的，像他这么杰出的歌手，能编出跟她自己一样的歌词也不足为奇，只是太让人难以相信而已。

《月亮和星星》这支歌，是一男一女唱的，分为单唱，对唱，合唱，英俊与慕云配合得让人惊动不已，让人赞不绝口，每个人都被陶醉进去了，跟着琴声，吉他声，歌声，缓缓地进入陶醉之中……

歌声是那么柔和缓慢，那么缠绵激昂，那么婉转幽雅……给人一种满足的气氛，一种幸福的感觉。

英俊与慕云唱完了，满屋子笑声，掌声，喝彩声交织混乱合成一片，慕云很快关上了琴盖，在一种惊愕和震动的情绪下，她不由自主地瞪着英俊，她相信，满屋子里的人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听清楚那歌词的含义，她直直地瞪着英俊，立刻，她发现英俊也正在无惮无忌地瞪着她，那眼光像会说话的眼神一样：深沉，古怪，又温柔，又清亮……

不知为什么，她一阵心慌，站起身来，她很快地离开钢琴，去为自己倒一杯水。

“英俊！”冰冰叫着奔过去，摇着英俊的手，“再为我们唱一支什么歌都行，大家都喜欢听你唱，是不是？奶奶!”

慕云放下杯子，转过身子去，她想悄悄溜上楼去，才走了一步，她就听到英俊那种带有命令意味，似真似假，似有意似无意的声音：“如果都喜欢听我唱，就一个也不要离开。”

慕云再一次愣然，她本能地收住了脚步，靠在楼梯扶手上，抬头去望英俊，英俊根本没看她，他低着头在调弦。

徐顿轻哼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英俊伸出一只脚去，徐顿差点被绊倒了一跤。徐顿站直了身子，有些恼怒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徐顿问英俊。

英俊望着徐顿笑着说，“你想走，你存心不给我面子，你不给我面子就等于不给冰冰的面子，就等于不给安家的面子。”

冰冰望望英俊，又望望徐顿。“徐顿，”冰冰对着徐顿招手，“坐好，不要乱动，你要喝什么，吃什么，我都给你去拿。”

“我要……，”徐顿没有好气地叫出来，“我要上厕所！你帮我吗？”

“噢！”冰冰一下子涨红了脸。

满屋子里的人刹那间哄堂大笑。

慕云是不便离开的了，不管英俊的话是冲谁说的，她都不便于从这个热闹家庭聚会的气氛中退出了。

但是，她仍然悄悄地缩到屋角，那儿有一张小矮凳，她就坐了下来，珠珠跑到她的脚边挨擦着，她抱起珠珠，把下巴埋在珠珠那柔软的白毛里。

英俊又唱起歌来了，他也唱《你是我的天使》，唱《想家的孩子》，唱《你是我的唯一》……他也唱一些自己作的歪歌，唱得冰冰又笑又叫又拍手……

英俊始终没有再看慕云一眼，然后，慕云抱着珠珠站起身来，她真的想走了，因为今天是清明节的首日，她必须去给爱夫扫墓，尤其是有重要的事要给康平做，可知道为了那支歌，她没有睡觉，特别重要的是那“心愿”了。

忽然，她听到英俊急促地拔弦，唱了一支她从来没听过的歌——“不要让我那么恐惧，担心你会悄悄离去，不要问我为什么忽然迷失了自己！不要让我那么心慌，担心你会忽然消失，告诉我应该怎么样，才能将哀愁从你脸上抹掉……

慕云摇摇头，抱紧珠珠，她把面颊几乎都埋在珠珠的长毛中，她没有对屋子里的人打招呼，只是一心一意直往楼上走去，没有人留意她。

英俊仍然在拔着弦，唱着他自己的歌——“为什么不展颜一笑，让烦恼通通忘掉？为什么不停住你的脚步，让我的歌把你留住……”

慕云转了一个弯，完全看不见楼下的人了，轻叹一声，她继续往前走，但她听到楼下有一声破裂的“叮咚”声，歌停住了，吉他声也停了，冰冰在惊呼，“怎么了？英俊！”

“弦断了！”英俊沉闷的声音：“你没有保养好吉他！”

“是你弹得太用力了吗！怎么样？手指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冰冰说。

“没事！没事！”英俊叫着。

“让我看看嘛！”冰冰固执地说。

“我说没事就没事！”英俊烦燥地说。

慕云走到自己的房门口，推开房门，她走了进去，把楼下的欢笑叫嚷喧哗都关到门外去了。

她走到梳妆台前面，懒洋洋地坐了下去。台上放着一张康平和她结婚放大的相片，她拿起镜框相，用手轻轻摸着康平的脸，玻璃相上冷冰冰的，康平的脸冷冰冰的，她把面部靠在那镜相上，让泪水缓流下来，流下来。

她无声地默默哭泣着，泪水在镜相和她面颊上泛溢着，她心中响起了英俊的歌声——“离和别，聚与散，是人生最不舍得！”

她摇头，苦恼地摇头，无助地摇头，英俊，你不懂，你那年轻欢乐的胸怀何曾容纳过生离死别，生也相随，死也相随!”这才是“情呀”！古人早有“问世间情为何物？教世人生死相许”的句子，早把“情”字写尽了,再没有更好的句子用上“情”字了。

半晌，她放下那镜相，又想起慕霞要她回家的那些话，忽然，她心里闪过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在康平死的时候，她就有这个念头，“生死相许”，“生也相随，死也相随！”她悚然一惊，慌忙摇头，硬把这个念头摇掉了。

记得康平去世后，她足足有三天水米不进，一心想死，林华医生猛给她注射镇定剂。

后来，是慕霞把她喊醒了，慕霞摇着她的肩膀，对她大吼大叫：“你有父有母，如果敢有这个念头，你是太不孝了，假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害得让爸妈痛不欲生，我会恨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