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绮堡 【038】[2018.06.07号 记/周四/雪]

今天我比正常开会时间早了半小时到达E会议室，因为下半夜我和白风在南一塔楼练习的《老友记》情景对话，在一杯咖啡饮料的酝酿下，把我的精神点提升到降不下来的状态，于是直到清晨6点多我还是没有睡意，便不再费劲强迫自己小憩，直接漫步到主楼会议室等着开会。没想到白风也早到了，我原以为他和我有着同一个睡不着的缘由。

我们坐在敞开门的会议室里，聆听着隔壁高中部学生清晨的晨读...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留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这是鲁迅的《纪念刘和珍君》片段，我在聆听的时候，心中激荡起一种无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白风的神情看上去紧张又有点儿亢奋，仿佛他在组织的什么地下活动正在秘密进行着，而他的脸上尽是为此的殚精竭虑。

“冬歌，今天晚上中学学院高中部和大学学院联合举办一场面具舞会，我邀请你做我的舞伴。”他笑着说，双手握在一起，很紧张。

“也加分吗？”我问。

“你也成了个分迷了，不加分，纯跳舞。”

“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女生跟你跳，我就尽尽做朋友的义务，可是只有过跳健美操和广播体操经历的两只腿适合跳舞吗...还有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兮兮的？”

“没有关系，我带你，那就这么定了。我紧张的是，这个舞会还没有批下来，一会儿在会上我需要跟夏令夫人再争取一下，已经争取过两次，都被驳回了。”

“没批下来？”

“是，舞会哪有在白天举行的，定在傍晚开始，去年、前年都是晚上7点钟的时候，现在不是特殊时期么，夜禁令抓得这么严，夏令夫人要是不批准，一场舞会就够扣个上千分的了。”

“那就别顶风作案了呗，上半夜参加舞会，下半夜在塔楼巡逻，第二天要睡死在课堂上啊？”

“不行，冬歌，我都立了军令状了，要是不为凰舞社争取到这次举办的许可，可要不止一百个人对我失望。”

“什么社？”

“就是一个中学学院高中部和大学学院联合办成的学生社团，每年的6月2号都要在演映大厅举办一次面具舞会，今年因为夜禁令已经拖延半周了，昨天我跟社团负责的那小子保证，今天周会上一定为他们争取到这一晚三个小时的时间。”

“你昨晚喝酒了？”

“谁喝酒了，我是在神智很清醒的状态下做了这个保证的。”

“可是你也太看得起我们实习校职的身份了，我们现在不但没有任何实权，就连发言权也都受着限制呢。”

“不，冬歌，我不这么想，虽然现在我们是实习校职，可实习阶段为的就是给未来转正做一个过渡，所以在这段过渡期，树立威信正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我能为凰舞社团在校职周会上拿下这次许可，那就是我在履行一个校职本分为学生解决实质问题的最有力的表现。”

现在我才看出来白风的大学不是白念的，他所思考的是我所不及的。

“看着吧，就算夏令夫人和简苏夫人联起手来呵斥我，我也会坚持到底。”如此看来他早就下好决心了，我倒不觉得夏令夫人和简苏夫人会联合呵斥他，她们会联合起来吃了他...

时针的指针指到了七，其他校职也都陆陆续续到位了。

果不其然，在白风的陈述只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夏令夫人无情打断了。

“白风，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这个申请不能批准？如果我说过的话是一句没有意义的话，我为什么还要说？你为什么还要问？”夏令蟒被这头小牛犊给激怒了。

“夏令夫人...”

“夏令夫人现在就算分身成两个、四个、八个，也都还忙不过来比你这件事重要十倍的工作，别再拿这样的小事儿烦她了。”简苏夫人附和。

“夏令夫人、简苏夫人，我十分了解这个申请得不到批准的初衷，就在于为了学生们的安全着想，盼望舞会能够正常举行的同学们也都理解这一层顾虑，所以我们一起花了两个晚上筹划舞会全程那三个小时的安保问题，方案就在这，我请求您们看一下，我自己又花了一个晚上精练了方案的语言陈述，你们阅览起来绝不会感到累，这里面逐条列出，条理清晰，方策切实可行。只要三个小时，那一百多个学生只要这三个小时，他们对这场假面舞会翘首以待一年了，恳请各位院长看一下我们的方案吧！”

夏令夫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简苏夫人继续在一旁煽风点火。

“拿来看看。”户轮院长说，冲白风打了个响指。

白风像一只嗅到希望的灵鹿，谦逊地把方案递交到户轮院长的手上。

会议桌像一个分流给每一座位沉默因子的集合器，沉默最大的源头就来自于夏令夫人...

“我看行，方案做得不错。”户轮院长用表扬再次打破了沉默，“夏令夫人，你也看看，这小子是个策划的能手。”

他把方案推到对面的夏令夫人手指前，这简直就是在给这条蛇头上的火浇油...

两声短促的敲门声拯救了这场将要蔓延的火灾，来者是找夏令夫人的，起初夏令夫人只是把头探出去跟那个人说话，接着整个人都走出去了，把门关了上，走廊里回荡着她离去的高跟鞋声。

是又发生什么事了么？所有人都在猜疑。

白风的方案在会议桌上摆着，拔厘院长起身将方案拿了过去，认真瞧看了一番。其实白风的提议，在非黑绮人校职里得到一致认可并不难，难在黑绮校职一边，他要栽，也是栽在黑绮人和非黑绮人矛盾对峙的壕沟里了。

过了大约有半个钟头时间，夏令夫人才回来，她一回来就带来三个好消息。

第一，是我在课间操时段不用再挂着那块屈辱的牌子丢人现眼了；第二，凰舞社组织举办的面具舞会今晚可以正常举行；第三，夜禁令解除了！

在座校职均为之震惊，因为夜禁令的解除，代表着朴非已经被抓到了，每一个人都在惊讶，是谁立了这次大功？

环视会议室一圈，只有巡逻队长辛曳和看门人马西韦没来参加这次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