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绮堡 【011】[2018.04.30号 记/周一/雪]

回想我上小学的时候，全班百分之九十的学生也是最喜欢、最期待上一门课——体育课。

我那个时候的体育课，模式很简单，上课伊始体育委员带全班同学做热身运动（体育委员通常是班里最受女生欢迎的男生），然后绕着操场跑两圈，体恤民情的体育委员会趁体育老师不注意带领大家跑小圈。跑圈完后，大家站队排列，听着一成不变的训导，等着训导的最后一句话落幕——“下面自由活动，解散！”全班就都撒了欢地散开去了。

我和白风暂驻的五年级二班里有个出了名邋遢的小男孩，他喜欢嚼口香糖，恼人的是总是要把嚼过的口香糖黏在别人的裤子上，几乎全院教师和学生的裤子都被出自他嘴的口香糖粘过了，据说连现在的学院院长拔厘先生也没能逃脱...

这节体育课当这个爱嚼口香糖的男孩准备把他的成果黏在站他前排一个男生的后屁股上时，体育教师制止了他。

“传舸，你知道20世纪20年代，曾有一位空军人员驾驶飞船横越大西洋时发现飞船有个孔洞，于是他嚼了几包口香糖，用来把孔洞补好。我觉得你口中的口香糖也应该起这样的作用，而不是去祸害别人刚刚洗干净的裤子，你说对不对？”这位体育教师如此一言竟叫这个爱嚼口香糖的男生面红耳赤，急忙收手，把口香糖藏回到自己的裤兜里。

据说，这位在黑绮堡小学学院任职的体育教师已经连续三年被评选为全院最受欢迎男教师，他的课从一年级到六年级的学生们无不喜欢。向来人品风趣、谈吐幽默、举止潇洒的人到哪都会受到人群欢迎，不过这种平易近人的个性并未妨碍他在学生之间树立的威信，他可以跟学生们天马行空的开玩笑，也可以一个眼神就叫他们乖乖听话。拔厘院长在我和白风进院第一天向我们介绍几位有名的教师时，就说到了这个人，院长告诉我们，这位体育教师最擅长的施教方式就是“恩威并施”，学生们喜爱他，也敬畏他，两种境况相辅相成。

学生都亲切地叫这位体育教师为车晨教师，他今年才刚过三十岁。

每周两节的体育课在车晨教师的带动下变成了每周两节保底也可能每周四节的彩蛋。至于如何砸破彩蛋中得双份体育课，其实是要靠学生们自己争取。

车晨教师一次会同时带两个班级上课，正常每个班级一周只安排两节，课上车晨教师会带着两个班的同学们一起玩一种叫“下彩蛋棋”的全员游戏。这个游戏玩法简单，不过要想取胜还需要点运气、费点脑力，并在合作中添点默契。对于我，这一天玩什么游戏都可以，只要别在镜子前面晃荡就行。

像分布在象棋棋盘上楚河汉界的两边一样两个班的学生分布在教师用红色粉笔划好的一条红线两侧。每边选出一名学生做“军师”，军师骑在将军肩膀上做指挥，以往车晨教师总是要借一位没有课的教师和他一起来做两个班的将军，不过现在可以省去赊这份人情，因为有白风这个体格发育良好的大学生在这里做实习，车晨教师便戏言一个月不用再额外请将军了。

“军师”、“将军”除外，剩下的人就都是小兵了，小兵拿着各自的小凳儿整齐排列成五行六排组成兵队，一家的军师和将军站到另一家兵队首部的中央位置，将军正对兵队，但骑在将军右肩膀上的军师则是背对兵队。游戏开始，双方军师号令全体请坐，然后像新娘抛绣球一样地朝背后抛出手中塑料彩蛋，规定彩蛋不能抛出兵队外围且必须抛出在内围第三排以后，否则需要重抛，抛三次都不达标的就要换军师了。小学生们都十分珍惜当军师的机会，甚至会为了体育课上的这个游戏在其它休息时间也不断练习着抛彩蛋的准确度，以希有一天自己可以当一名合格的军师。

三排以后的士兵中会有一人接住军师的彩蛋，然后迅速收好，正对兵队的将军能看到彩蛋落入的位置，但背对着的军师看不到。接下来就是将军出战：将军首先迈第一步，跟敌兵第一排中间一名学生猜拳，石头剪刀布，如果将军赢了，输了的小兵就要腾出位置给将军落脚，沦为旁观者，如果将军输了，小兵就会跑到自家队伍最后方重新组建一排，同时队伍中接住彩蛋的那名小兵会有一个重要动作，他分别跟他的前后左右握手，然后彩蛋就被传到他前后左右中的另一个人手里了。故此将军和军师都知道每输一步，彩蛋将会发生一次邻近转移，所以军师要凭借自己最初抛出的方向和力度猜测彩蛋可能的位移，将军也要通过最初亲眼所见彩蛋的确切位置判断发生位移的区域，猜拳输的次数越多，那么彩蛋位置的变数就越大，除了猜拳的运气，还需要将军和军师两者相互配合，军师指挥将军下一步朝左、前还是右前进，整个游戏过程将军只有两次机会提示军师勿要偏离正确路线。双方将军协同军师谁能最先迈步到真正持有彩蛋的士兵那，哪方就获胜，获胜的奖励就是这个班级可以把这周的一节自习课兑换为体育课。

这个奖励的诱惑力是很大的。

听说“下彩蛋棋”的游戏史里有一位常胜将军，这位常胜将军不是车晨教师，而是黑绮堡的看门人马西韦。我真是感到惊讶不已，据说每次请他来参与这个游戏的时候，由他代表作为将军的一方必胜，因为他每一次猜拳都能赢。尽管他第一次受邀来参加这个游戏的时候差点把骑在他肩膀上的军师吓得尿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