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绮堡 【010】[2018.04.29号 记/周日/雪]

暴风雪天坐缆车真是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我和白风乘缆车度到对面山崖上的小村庄，日央小屋仍是空的，我们暂且在那里休息一会儿时间，等待管明日和管明骏到达后一同前往埋葬地。可是我们等到快九点也不见那两个堂兄弟的身影，九点就是挖土起棺的时间了，我们不能再等，于是我和白风匆忙向村庄老板借了狗拉雪橇，赶往红日葬死者的埋葬地。

原来管明日和管明骏早就比我们先到了，只有白风这样的才会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冬歌，如果像你猜想的那样，失踪女学生的家属怎么会同意这次葬礼呢？”白风用手指了指立在埋葬地点前的四男一女，其中一位就是十六号当晚主持葬礼的巫师，另两位拿着铁锹、准备掘土的壮汉是巫师的手下，剩下的一男一女就是死者的父母了。

我不这样认为，既然利用我冒名顶替失踪女学生拿去跟紫镇寄宿学校交差的事夏令夫人都干得出来，蓄意捏造死者身份和死者家属也未可知。总之，我必须亲眼看见那名死者的模样，一切自当水落石出。

这时四男一女身后陆续出现十余名前来吊唁和旁观的群众，也许都是那个叫“黄芒村”的村民，但也有几个外地知情者，譬如城堡看门人马西韦的弟弟马西农也在其中。

白风急忙把我拉回十米开外的灌木丛后，“你要干嘛？不能靠近，我们只能在这看。”

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楚棺材里的实际情况，我跟他说我必须要看到棺材里的人。

“马西农也在那，他如果看到我们在这儿，会和他哥哥告密，不能让学校知道我们未经允许偷偷跑出城堡，这是严重违反校规校纪的。”白风说。

在一旁侧耳倾听的管明日和管明骏堂兄弟咯咯笑了两声，“上了大学反而把人锻炼得胆小如鼠。”管明日嘲谑。

白风反驳他：“你们素来和马西农交往颇多，对于他的为人应该比我清楚，小人一个，做事向来损人不利己。”

“他和他哥哥马西韦早已分裂，住在一起但两不干涉，马西农才懒得因为这点屁事跑去看马西韦的脸色。”管明日说完便和他的堂弟管明骏一同向埋葬地点走去，我看见马西农回头张望，斑驳恐怖的脸皮撕开笑脸。

白风还是叫我不要前去，马西农与管明日、管明骏有利益关系，也许不会出卖他们，但未必不会出卖我们，如果我想要顺利留在黑绮堡，就不能够有违反校纪的污点。

“可也许，我并不会留在黑绮堡。”我对白风说，然后起身，也正大光明走了过去，手里握着那张照片。

两个掘土人收到巫师指示，开始准备掘土，他们打量翻松的土壤，一个挠着头与另一个四目相对，迟疑了片刻才开始动工。棺材下的不深，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就显露出来了。白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人群之中，他示意我站在不会引起马西农注意的位置，可我觉得马西农已经看到我了。

紧接着惊愕众人的是，白木棺的棺盖只是虚掩。

所有人都迈步靠近棺材，伸头瞧望，棺材里，是空的！

......

“红日葬”的传说，难道是真的？

葬礼的主持巫师不动声色观望着空棺材，一男一女两名“家属”掩目涕泣，两个掘土人仔细检查着棺里棺外，最终确定棺材的棺盖是从里面被打开的...

即也是下了定论：死者在经红日葬十二天后，成功过度为吸血鬼，自行开棺，破土而出。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有把死人过度成吸血鬼的仪式...

此刻我只觉全身战栗，变成吸血鬼的欲望仿佛从我的血液中消失了，不知为何，我有了一种排斥感，可我还不十分清晰，我排斥的是什么。

围观者中有人窃声细语，“魔鬼吸血鬼出来祸害人间了...”

有人摒吸欠身，一丝的风吹草动让其不胜忧虑。

还有人窃笑...我转眼瞧看，是管明骏不自然地捂着嘴，他克制不住地偷笑，在一旁的管明日则眉眼舒展，嘲谑之意浮现。

我觉察到有不对的地方，昨晚凌晨十二点在北京天元港集合的时候，他们两个迟到了二十分钟，行色仓促，却夹杂着一股见不得光的兴奋，他们一定合伙搞什么鬼，我手心里的纸照片几乎就被我捏碎了。我走到管明骏的面前，质问他：“你笑什么？”

管明日横在我与他之间，“笑关你的事？”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

马西农这回就算是不想看见我，也得看见我了，白风赶忙把我们推离人群，拉开有一段距离后，管明日用挑衅和警告的目光对视着我和白风，他说：“管好你自己，这儿不是紫镇寄宿学校，这儿有的是意外。”说完他们二人便扬长而去，我看见马西农扫视了一眼，过片刻，也离开了埋葬地，离去的方向正是管明日和管明骏走的方向。

白风不能够理解地看着我，“冬歌，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千方百计来到紫镇的目的是什么？你现在是舍本逐末。”

“查清一个不明不白失踪女学生的死是舍本逐末吗？你的观点我真不敢苟同。”我说。

“这是一种职务叫做‘警察’的人该办的事，你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你这样继续纠结下去...多米诺骨牌的最后可能是危险啊。”

“如果我不知道这件事，那这事就与我无关，可是我知道啊，这是一个同你我一样有血有肉、有亲人挂念的生命无端消失，难道我们不应该查个清楚吗？你知道，但是你选择袖手旁观，可是我不能。”

我的气话刺伤了白风，他沉默再不语。

我们没再停留，坐着狗拉雪橇回到小村庄，把狗和雪橇还给老板，紧接着坐缆车回到对面，沿着来时的秘密通道回到城堡，不料疯子老莎不知从黑暗的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横在我们面前，大声颂道：“既然受折磨似乎已是一条命运的定律，那么让我们练习着忍耐吧！”

结果他的吼叫让我们被路过的简苏夫人逮了个正着。

简苏夫人质问我们是怎么知道这条只允许教职走的秘密通道的，我和白风都缄口不答，她便拎着我们往夏令夫人的办公室去，中途遇到拔厘先生，拔厘先生以极其严厉的态度接手过我们，由于目前一个月我们的行为举止归小学学院管辖，所以简苏夫人也没再继续坚持拿人，放手让拔厘先生处置我们，并严重叮嘱他一定不能姑息这种违反校规校纪的行为。

最后，在拔厘先生的办公室里，拔厘先生给我们定了“下不为例”的罪，同时小学学院整体学年度扣除二十分以示学院管理不当。

我和白风都为此感到愧疚，但拔厘先生不以为然，他说只有这样才能封住简苏夫人的嘴，不过他有个疑问和简苏夫人是一样的，那就是我和白风是怎么知道校职通道的，而且校职通道也要经过看门人马西韦的石房子，真惊讶我们两个还能保留两双腿走着回来。

因为不想变成出卖别人的人，我和白风没有如实告诉拔厘先生是管明日带我们知晓这条秘密通道的，白风谎称是他闲逛城堡时候无意间发现的，这个谎言本身就是漏洞百出，因为我们四个新到的校职实习生根本还没能得到闲逛城堡的自由。

拔厘先生没再追究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