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剑从天上来 第十七章 女人，酒

傍晚时分，天上开始重新飘雪，第二冬的蕴寒笼罩了王城。

远方斜云一道开，血红的残霞染却半边天，豺二狗重新出现在了白梅院之中。

安红豆第二次看见了豺二狗，对方穿着一件旧棉袄子，皮肤已经开始皲裂，鲜红的口子看着很吓人。

他似乎全不在意，走到了屋子门外，抖落了一身的雪，把蓑衣解下挂在了门口处，这才进了屋子，坐在了壁炉旁边，那双枯瘦嶙峋的双手已经冻得惨白一片，他炙烤着火，一软和了，伤口便开始渗血。

安红豆看在眼里，月牙眉忍不住轻轻挑动。

“冥府的人数日前已经从璟城离开了，不清楚是不是来找花玲珑的，不过从他们的行进路线来看，目的地的确是王城。”

“大概便要到了。”

“我昨日里去见过花玲珑，他说这件事情他想自己解决。”

豺二狗的话音在不大的房间里面回荡，火炉里多了些燃灰，他便拿起了火钳，轻轻刨动着。

柴薪的噼啪声在空气里打转，偶尔溅出火星子，苏寒山轻声道：

“听雪楼如今的状况如何？”

豺二狗笑了笑。

“就那样。”

“死士都在训练着，但主人死后，听雪楼的高手散了一批，反了一批……造反的那些人被先生杀得差不多了，剩下二三没了胆，去了北朝，去了西周。”

“樊清雪帮先生解决了不少麻烦，但明年初春，他要去西周一趟……听他说是要去还债，但我总觉得这个狗日的是去找女人。”

苏寒山闻言笑了起来。

豺二狗自己也笑了起来。

安红豆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不过也没有插话，在一旁为苏寒山温着酒。

“明年开春的时候，可以让花鹰取代樊清雪的位置，总让人家白打工，也不好意思。”

豺二狗沉默了片刻，回道：

“他的武功的确很可怕，只是这个人来历复杂，身上的秘密太多，未必会心甘情愿听从先生驱使。”

苏寒山微微一笑道：

“有些秘密……挖是挖不出来的。”

“龙不飞送给我的人，若是不用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火炉内的光照在了豺二狗的眼神里，折射出了好奇，他幽幽道：

“先生觉得……龙不飞知道不知道花鹰的事情？”

苏寒山大笑。

“他不偷腥，怎会晓得花鹰的事？”

他说完，望向了一旁的安红豆。

“豆子，你觉得你美一些，还是花玲珑美一些？”

安红豆沉默了片刻，认真说道：

“脱衣服还是不脱衣服？”

她这话属实有一些雷人，苏寒山似笑非笑道：

“有差别吗？”

安红豆玉面微红，咬牙道：

“当然有差别。”

“我的确生得没有她那样好看，可我……胸大，腰细，臀翘，腿长！”

这话说来的确羞耻，但女人向来在这方面好胜心强，安红豆饶是满面通红，却还是硬着头皮将这话讲了出来。

在苏寒山面前，她那一身冰冷的杀手气质根本提不起来。

苏寒山握住了豺二狗满是老茧和裂口的手，渡入气海神力给对方，虽然不能修复身上的伤口，却可暂时让豺二狗的气血活络起来。

“豆子，你知道花玲珑为什么身段不如你么？”

安红豆眨巴眨巴水眸子，轻声道：

“为什么？”

苏寒山平静道：

“因为她是男人。”

安红豆手一抖，几滴酒水从勺子里面漏了出来，那双妩媚的桃花眼里写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

“花玲珑……是男人？！”

“这……怎么可能？”

苏寒山嘴角微微扬起，对着豺二狗说道：

“瞧着了么，女人都看不出来，龙不飞那糙汉子能看出来什么？”

豺二狗付之一笑，不再在这样的琐碎小事上深究。

安红豆盯着豺二狗身上的那些狰狞伤口，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

“这是病吧，为何不治？”

豺二狗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似乎是没听见。

但安红豆却觉得，豺二狗压根儿是没打算回，对方似乎将她当作了空气之中的一粒尘埃，路旁的一株野草。

顷刻之间，她竟感受到了豺二狗身上那股发自灵魂深处的骄傲。

或许在豺二狗的心底，只有苏寒山才配和他讲话？

“寒冬用火再撑一年，明年开春我让欧阳子收一批药。”

豺二狗闻言放下了火钳，他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全不关心，淡淡道：

“有药也活不过几年了，趁我还活着，帮先生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他起身要离开，连水也没有喝上一口，走到了木门边，一开门凛雪便肆意吹飞，饶是安红豆坐在了屋内，也觉得脸上的皮肤有些痛。

豺二狗完全不惧冰雪，抖抖搜搜重新披上了蓑衣，带上了草帽，为苏寒山关上了木门，便消失在了夜雪苍茫之中。

屋内的火光仍然明亮温暖，安红豆轻声道：

“他病的这么严重，你该让他休息一下。”

苏寒山缓缓道：

“他得的最重的病，就是不做事便会死。”

安红豆眸光轻动。

“这世上哪有人有这样的怪病？”

苏寒山笑道：

“可他就是有这样的怪病。”

言罢，他顿了顿，对着安红豆说道：

“今夜陪我喝酒。”

——

雪越下越大。

苏寒山将软如一滩烂泥的安红豆抱上了床褥，为她盖好了被子，又将她的衣物放在了枕头边。

扣上了衣扣，披上绒袍，他摸出了木门后的油纸伞，正要离去，却听见了身后有些发虚的声音传来。

“冤家，你要去哪儿？”

苏寒山并未回头，淡淡道：

“见见客人。”

安红豆撑着酸痛的腰，支起身子问道：

“今夜还回来么？”

苏寒山推门而出，声音自门外传来：

“不回来了。”

ps;想继续写，困了，明早继续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