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剑从天上来 第十五章 送上门的生意

十二月份的初冬，王城已经开始飘雪。

天上大雪纷扬，宽厚的雪花真如鹅毛一般，苏寒山已经换上了一身厚厚的戎装，整个人如同一只冬眠的熊。

他的居所从枫院转到了梅院，里面的白梅如玉皎洁，在雪花飘落之间缓缓盛开。

苏寒山喜欢看雪。

即便再如何怕冷，他每年冬天一定会与雪为伴。

睹物思人。

有些时候物是人非让人心头不是滋味，但回忆却反而成为了与过去最贴近的方式。

安红豆换上了淡蓝色的绒裙，在梅园里面练剑，汗水在鬓间如珍珠洒落，靓丽的身影仿佛彩蝶轻盈灵动。

她每一日都在练剑，从未懈怠。

拱门那头的步伐促促而来，到了院内鹅卵石铺就的小道，那人停下了步伐，对着檐下赏雪的苏寒山躬身一拜，恭敬道：

“苏先生，门外有一名客人，推着装了十万白银的车子，想见苏先生一面。”

苏寒山挑了挑眉，啧啧道：

“来听雪楼送礼的不少，却还是头一回听说推着十万两白银来听雪楼的……不过这家伙倒是挺有意思，听雪楼在南晋的分部那么多，他怎么知道我在王城？”

苏寒山的确觉得有一些好奇。

他的行踪从来都是比较隐秘的，诚然不少有专门情报网机构的人能够捕捉到他，可大部分的人不应该知道他的行踪。

隐约之间，苏寒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大致身份。

“带他来见我。”

那名下人得到指令之后迅速离开，不一会儿便将人带到了白梅院中，那人头发花白，眼神阴逸，脸上胡子极长，已经不知多久未曾打理过。

有些破烂的衣服，完全无法让人联想到，这是一个身家有十万白银的男人。

此人嘴唇有些青黑，却不是中毒的症状，苏寒山当年被蔡千机治病的时候，跟着蔡千机偷学了几手，如今看了对方一眼，便知道此人已经病入膏肓，活不长久了。

“奈何提刀来找我的不少，提着钱来找我的却还是第一次。”

苏寒山引对方至于一处湖心亭中，湖面虽冷，却未结冰，雪一如湖，便消失不见。

下方鱼儿不觉，依然欢脱。

那名病重中年人内心惊讶，却没有表现在面容上，只问道：

“先生怎知我从奈何来？”

苏寒山坐于冰冷石凳上，便有下人搬来了火炉，放在他的腿前。

“猜的……坐。”

他挥手，那人冲着苏寒山抱拳，落座于他对面。

“怎么称呼？”

下人温了两壶烈酒，放在了苏寒山和那名客人面前，又为苏寒山膝前火炉添了柴薪，这才离开了湖心亭。

中年人似乎显得拘束，他盯着面前的酒，嘴里回道：

“在下毛刚，奈何地字一等杀手，此来见先生，是想请先生帮我杀一个人。”

苏寒山与他碰杯，一年不沾酒，再喝的时候，竟觉得整个五脏六腑都烧起来了一般，清秀苍白的面容上也呈现出了一丝红润。

“你也是稀奇，奈何本就是专门负责清理江湖恩怨的机构，杀人不找奈何，却跑到我听雪楼来。”

毛刚放置于石桌下的左手紧紧攥着，营养不良的脸在冬风之中又蜡黄了些。

毛刚回道：

“因为我要杀的人，奈何杀不了。”

苏寒山目光透过了那片飞雪，在凝碧峰斜山处停驻。

“奈何的人杀不了，我就能杀？”

年轻男子沉默稍许，回道：

“你能。”

“如果你也不能杀，那这个世上恐怕就真的没有人能够杀他了。”

苏寒山放下了酒杯，一挥袖，淡淡道：

“你要杀谁？”

毛刚回道：

“南晋太子，夏鸿。”

他的声音的确不大，在寒冷的干风里也被消磨了许多，但偌大的院子里面仍有耳尖的人看向了这边。

譬如……安红豆。

苏寒山沉默了很长时间。

“想杀他的人可太多了，不差你一个。”

毛刚闻言，惨笑道：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等街边鹌鼠，洞中蛛蝎，杀不了太子。”

“这些年做尽坏事，东拼西凑十万白银，本再想敛些财物，奈何身子已经油尽灯枯，不过两三月好活，此来寻觅先生，望先生帮在下还愿。”

苏寒山缓缓道：

“你想杀他，总该有个缘由。”

毛刚怔然。

“先生想听？”

苏寒山目光深邃，波澜不生。

“这酒三百两一壶，配些下酒菜不过分。”

毛刚闭目沉默了稍许，似是陷入了回忆，良久之后，他声音颤抖道：

“在下毛刚，原是南晋安宁乡人。”

他一开口，苏寒山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我记得安宁乡在十一年前被一场天火烧成了灰烬，据说连根毛都没有剩下，你是安宁乡里面逃出来的幸存者？”

他话音刚落，毛刚忽然脸红脖子粗起来，身体也在不停的颤抖，他咬牙切齿骂道：

“劳什子天火！”

“是那太子唷！是那个混账！他放火烧死了村子里面所有的人！”

“他简直就是一只无恶不作的禽兽！是一只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

“当年他……他让手下强暴了我的母亲，还把她扔到了烧开的沸水里面……我至今，至今都无法忘记我母亲死前的哀嚎声，每晚梦里面我都会听见，我都能听见母亲在哭……”

毛刚说着，嘴唇哆嗦起来，整个人似乎犯了癫痫，不断地抽搐着，龇牙咧嘴，然后他忽然冲进了亭子外面的风雪之中，趴在地面，抓起泥沙与飞雪，一同大把大把送入了嘴里面，嘎嘣嘎嘣地死命嚼咬着，似乎这样能够让他好受一些，泪水从眼角留下。

“我没有一天不想食他的肉，喝他的血……喝他的血！”

ps：一直写，写到晚上，能更多少更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