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 第十二章

安格斯用对讲机叫来两个下属将玻璃柜上的血迹擦得一干二净。

兰芜的双腿早已脱力，他坐在地上紧紧抓着裤脚。这个女孩和德玛是马康的女儿，那马康在哪里？他是否已经遭遇不幸，或者已经成为傀儡？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最重要的是如何救两孩子出去。

“兰，别害怕。你第一次见，以后就会习惯的。”习惯？安格斯的语气如此温柔平静，就像安慰第一次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他拉着兰芜的胳膊扶他起来“来，我带你去见见藤井教授。”

兰芜几乎是本能的甩开他的手，他从潜意识对他的触碰感到恶心。安格斯的神情有一瞬落寞，但金丝眼镜后的表情被控制得平淡从容。

“藤井教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新的研究员——兰芜。”

藤井的眼神非常不耐烦，但还是礼貌地向兰芜伸出手：“你好，我叫藤井邦彦。”

兰芜怔怔地站着，并没有伸手的意思。他什么时候变成研究人员？看来安格斯已经没有耐心和他耗下去，也好，他的真实目的很快就会展露出来。

藤井尴尬地收回手继续做他的实验，安格斯看着不对付的两人，赶紧打圆场：“藤井，兰就是我给你说过那位精通蛊术的蛊师。”

听到蛊师，藤井转过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年龄看起来不大，当真是传说里的古老毒师？虽然很出人意外，但是他向来相信安格斯的办事能力，也不再质疑什么：“听闻W国蛊术十分精妙，杀人于无形，还望兰先生不吝赐教。”

兰芜蔑笑一声：“都是些唬人的把戏而已。”赐教，教你们如何杀人？痴人说梦！

W国人崇尚谦逊的礼仪文化，藤井当他在说漂亮话。他是个很较真的人，继续问道：“据说蛊术需要使用蛊虫，您如何驯服没有思想的昆虫？”

传闻中的蛊虫神乎其神，其实并不难找。将山林间的各式毒虫，两两放在瓦罐里，不予吃喝、让其决斗。胜的那只，再与其他“胜利者”放在一罐中，最后活下来的便是“毒王”。

这仅仅是第一步，要想蛊虫与蛊师心意相通，需以蛊师的血饲之。蛊虫虽是毒王，寄生在人体后却会变得十分脆弱。如果主人受到伤害，那么蛊虫也会感同身受。有时为自救，蛊虫会在敌人身上释放毒素。这就叫种蛊。

蛊虫与蛊师实为一体，任何一方死亡，那么另一方也会从世上消失。

“既如此，那么你在曼厘山用短笛控制的虫群很多都受伤死亡，你怎么？”安格斯不解地问道。

“那不是蛊术，你们也做得到。”两人震惊地看着兰芜：“笛声是一个信号，当我吹动短笛，虫蛇聚过来，我就会给他们食物作为奖励。长此以往，若我不再投食，那么他们就会将停在那里的血肉之躯当做‘奖励’吃掉。”

两人听完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如此巧妙，这就是古人的智慧。

“这是我发明的。”

“你？”

“你？”藤井对这个年轻人的认知飞速改变，他不仅是个毒师，还是个聪颖的发明家。

“那么你如何保证自身安全？”

兰芜闭口不答，藤井穷追不舍：“兰先生，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蛊虫？”兰芜狠狠瞪他一眼，蛊虫现世，与看杀蛊师并无不同。藤井听完也忽觉自己的唐突，摆手作罢。

安格斯送兰芜回到房间，本想说点什么，到嘴边却只一句晚安。

今晚的月亮被云层遮住，雾依旧很大，像极了阿婆家的夜晚。难道他就在某座山上，或者还在曼厘？虽然这种可能极小，兰芜还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兰芜抚摸着“小可爱”，他的心跳很快。他深呼吸几口，强制自己放松下来。思绪放空又不自觉喃喃那个名字——凌山。

你在找我吗？你是不是放弃了？你会不会以为是我自己离开的？不、我不会那么傻，离开唯一关心我的人。

凌山，这里很危险，他们的心理比阿龙还要扭曲变态。可我还是自私的希望，你能来接我，我等着你。这里是无间地狱，我真的不想成为他们的共犯！

“你们想怎么研究？”兰芜坐在椅子上，抱胸看着安格斯。“是合作，兰。”真够虚伪。

他们的真实目的就是想研究兰芜的黄金蛊，提取最毒的毒素合成新的毒药。至于这种毒药用在哪里？谁会买？他们绝口不提。

藤井打着圆场“有句话叫以毒攻毒，有些现代医术领域无法到达的疾病......”

若兰芜还是三岁，可能会信。既如此为什么会躲在这了无生息的地方？又为什么直接用人体试验？兰芜明白现在急也没用，他只能先顺从配合，才有机会找到答案：“我可以配合，但有条件。”

安格斯一脸欣喜地看着他：“你说。”

“放德玛姐妹走。”

安格斯脸色一沉：“不行。你也看到，她妹妹就算出去，也未必能活下去。”

的确，德玛妹妹现在勉强靠营养液和呼吸机苟活，小小的人儿身上全是针孔和伤痕，安格斯隐晦地提过她或许即将成为实验的“奉献者”。照她的情况离开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那放德玛走。”兰芜打断安格斯欲要讲到的担忧：“德玛大字不识，只要毁了她的喉咙，没人会知道这里。”

有些道理：“那万一她带人找过来？”

兰芜打断他：“这个地方，没人想来第二次！”能逃出去就是万幸：“如果你还不放心，我可以下蛊让她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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