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那若亚 （9）

不知过了多久，图丽用她那深泉般朦胧的眼睛微笑看着我，而后她那洁白的脸庞也渐渐模糊不清了。

“图丽！图丽！”我慌忙举起手呼喊着醒来时，那洁白的脸庞瞬间变成了光芒四射的窗户。我把手伸向窗户发呆着，原来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南德尔、亲爱的南德尔，快醒来吧！快醒来吧！”理发师在床上抱着绣有红色花朵的枕头在抽泣。

我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一个四十来岁、红色头发的女人手里拿着大鼻子花熊玩偶坐在理发师对面的床上，再三扫视理发师和我。在她的对面一个床上，有位络腮胡子的黑老头儿手脚被紧紧捆绑在病床四角上，已凝固的红眼睛盯着天花板躺着。

在医院的房间里变成各种各样莽古斯形状的黑烟到处翻滚旋转。

我看见带着弹性呼吸器和厚镜片眼镜、整套防护救生衣全副武装的几名大夫从门口走过。

“大夫！”我担心我的声音无法穿越他们怪异的头盔，把嗓门提高了许多。听到叫喊的一名大夫向我走了过来。

“请您给我赶快打一针麻醉剂或者安眠药，我现在需要马上去那若亚——人类的心灵世界，他们正在等着我！”我焦急地说。那大夫慢慢走过来用食指和拇指把我的两只眼睛的眼皮往两边拉开仔细观察起来，然后轻轻拍打我的肩膀说：“我们正在研究你的病症，你得的不是黑烟病，放心吧！”说完转身而去。

“大夫，求您了，给我打一针安眠药吧！”我再次央求道，但他没有理会。他快走到门口时，“大夫！”红头发的女人叫了一声，听到她的叫声，大夫便停住了脚步。“挺好，这个女人可能会帮我，”我暗自高兴着。那个女人继续说道：“他俩的疾病可能因为那个姑娘枕头下的石头引起的。我几次都看见，这姑娘总说着‘我俩进入了这个石头！’并来回疯狂的奔跑。是真的，大夫，这个石头肯定有隐情！把这个石头应该拿到无人烟的地方打碎掉！”她说完抱着熊歪着脑袋等待大夫的回答。医生转过身来把眼镜往上推了推，然后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一会儿理发师枕头底下的那石头，然后摇摇头说：“我们用科学诊断病情！科学做不到的话再说。那之前你就不要再胡言乱语了！”他瞪了一眼女人后满不在乎地走了出去。

“赶快给我打一针安眠药，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快来吧！”我再次用尽全力大声喊叫起来。红头发女人用手掩住左边耳朵，用熊偶堵住右边耳朵，张着嘴巴皱眉恼怒。而络腮胡子老头儿的身上冒出黑烟，发出“狗崽子住口！”的尖叫声，并变成各种莽古斯咆哮着向我扑来后又转身离去。“请安静！”两三个医生从门缝里窥探着齐声呵斥。一个医生的头顶上翻滚着黑烟。我知道给他们说话如沙子里倒水一样没有用。于是我悄悄地踢倒了吊针架子，铁架倒在地上丁零铛啷作响，被打碎的药瓶满地散乱。

医生们手忙脚乱地聚集在我身边，压住我的手脚，真的给我打了安眠药。此时，我的眼睛开始模糊，天旋地转。“该死的疯子！挖出你的肾脏和心脏！”有位医生的身上冒着黑烟，变成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红眼睛莽古斯向我冲来时，人们的声音渐渐远去，数字的旋涡把我吞没了。

雪白的天空上掉落一个巨大的水球，穿过云层落在我身上四溅时，我惊醒了。原来理发师的泪水滚落在我的脸上。

“南德尔，南德尔醒了！”理发师叫喊着抱着我哭起来。那若曦、唐克亚将军、库斯瑞姑娘、还有另外几个人都含着眼泪看着我。

“图丽来了吗？”我低声问。理发师擦着泪摇头。库斯瑞姑娘痛苦地抽泣起来，我感到心里像铸入了铅一样沉重。

“都是我的错，因为我的懦弱，那若亚失去了最为善战的英雄！”我感到痛苦不堪。

“是我对不起你们，都是我的疏忽。我只为了给妈妈和弟弟报仇，一路跟随你俩。我太过于自信自己的飞行术和隐蔽能力了。我的怒火没有毁灭邪恶王，而毁灭了你们！”说着库斯瑞姑娘泣不成声。看到小姑娘裸露无余的痛苦，想抚摸她的头，安慰安慰她，但当我抬起右手时却无任何反应。于是我赶紧用左手摸了一下，原来，他们用旋转着各种颜色的数字布料包扎了我的右手。我这才回想起我已经失去了右手，便痛苦地笑起来，用被子盖着头，进入了心灵空旷的原野。

羞耻惭愧及为图丽痛苦难过的心情宛如尘沙，在那风沙飞扬、无边无际的荒漠里我孤身一人惊慌失措地挣扎着。“贵人南德尔，救星南德尔，英雄南德尔…”，这些声音仿佛讽刺戏弄的风暴穿过高空回响在我的耳旁。

“请原谅我，我对不起你们，我只不过是个来自充满虚伪和肮脏的人世间的软弱无能的孬种罢了！”我在心里重复着这些话语，把身体卷缩成巴掌大，使心智钻进心胸惘然若失的空洞里。这时，云雾翻卷的天空突然亮堂了起来。

随着一阵“南德尔！南德尔！”如雷贯耳的声音的爆发，我惊恐地睁开了双眼，原来，是理发师掀开了我的被子。他们站在蒙古包的左侧，手持利剑高呼：“南德尔！南德尔！南德尔！”这强烈的呼声，瞬间驱散了我的痛苦。

“虽然您的手断了，但意志不能断！”说着理发师走了过来，紧紧握住我的左手。她控制了情绪并已擦干了眼泪。

“亲爱的南德尔，那若亚是人们心灵之太阳的世界，而我们是那个太阳的光芒。您是拯救那若亚的神圣之光，是那若亚的力量代表，是我们的精神支柱。您拥有着不可战胜的力量和不可屈服的意志！现在不是我们灰心丧气的时候，而是为了那若亚像战友图丽一样献出鲜血和生命的时候！”那若曦咬着牙，鼓足勇气说完用刺刀叩着地高呼：“南德尔！南德尔！南德尔！”好像从远处在叫唤我似的。随着他的叫声，“南德尔！南德尔！南德尔！”屋里屋外的人们都用利剑叩着地面高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