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正磨好了墨,匡邪立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这是他今天一下午的学习成果,磨了一下午的墨,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东西,终于是学了个大概。
研磨的速度,研磨的力度,加水的量,研磨的时间再加上各种墨的区分,每每细分下来,匡邪立都觉得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
临走时,解少翁还递给他一个木盒,也不知装的是什么,只嘱咐他到家后再打开。
匡邪立拿起眼前这不知是什么豪的毛笔笑了笑,看着就值钱!还是很值钱的那种!
他沾了沾笔尖,正要落笔却突然一顿,跑去拿了个破碗摆在桌上,又填了少许水,这才将刚笔尖放入水中晃了晃,又将研好的墨稀释了好多遍,一直到画在纸上能稍微显形却不明显的地步,这才开始了他的练字之行。
自家条件不比解府,甚至连解府中的下人们都比不得,这笔墨总不能一直蹭少翁的吧,得紧着点用!
少翁说过,字如其人,取其字迹,详便其人,都,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匡邪立就着水中的倒影看了看自己的脸。确实,他写的字配不上自己这张英俊帅气的脸,这么想着,他伸手捏了捏,软软糯糯,虽说只吃了这么一两顿的饱饭,但匡邪立还是觉得自己是多长了几两肉的,好像比以前还更加好看了,于是心情大好。
写字要有仪式感,匡邪立摆弄完了写字需要的所有物件,又跑去天井净了手,这才重新拿起笔开始鬼画符。
明日便要同少翁去私塾念书了,自己可不能拖他的后腿,不就是写字吗!这么想着,匡邪立雄赳赳气昂昂的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字。
对于头一天学会如何以正确姿势拿毛笔的匡邪立来说,这‘大’字如同,嗯,如同什么来着?
他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来在回廊中,少翁吹嘘自家回廊的护栏为鬼斧神工之像:
“梓庆削木为鐻,鐻成,见者惊忧鬼神。”
细细想来,解府回廊处的护栏确实精巧,且不说雕刻栩栩如生,光论这三五步一处的护栏,那得雕刻多少时日啊!匡邪立皱眉算了算大概的成本,暗道果真不愧是富家人。
这一来,他又想到了解少翁解释何谓鬼斧神工的时候,那少年负手而立,面色沉稳,只是下颚稍稍向上扬起,看得出来此刻他正得意,少年的五官精致,那微微抬首做姿之势,却也当真被他做的养眼至极。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温润的嗓音:“《庄子.达声》云‘梓庆削木为鐻,鐻成,见者惊犹鬼神。鲁侯见而问焉,曰:“子何术以为焉?”对曰:“臣工人,何术之有!虽然,有一焉。臣将为鐻,未尝敢以耗气也,必齐以静心。齐三日,而不敢怀庆赏爵禄;齐五日,不敢怀非誉巧拙;齐七日,辄然忘吾有四枝形体也。当是时也,无公朝,其巧专而外骨消;然后入山林,观天性;形躯至矣,然后成见鐻,然后加手焉;不然则已。则以天合天,器之所以疑神者,其是与!”’虽这府中护栏比不得梓庆所雕之鐻,却也足以称之为鬼斧神工了。”
如此想来,匡邪立一拍大腿,对了!就是鬼斧神工!自己写的这个‘大’字,也如同鬼斧神工一般,巧妙绝伦。这样想着,匡邪立越看越是满意,若不是经济条件有限,他甚至想装裱悬挂起来当个传家之宝,真不愧是自己,怪不得那当朝丞相的独子跑来这穷乡僻壤改名换姓只为了寻自己当个伴读!
“呸!这破字还给你写出优越感来了?”
“谁?谁说话!”也怪不得匡邪立突然汗毛炸起,这屋中,有的只自己一人啊!
“毛头小子,谁给你的气度有方才那自信?说的好听叫自信,说的不好听了,那叫过分的自我催眠,过分的自我迷恋。这是病,得治,若是拖的病重了,那可会产生人格分裂的。”方才说话的声音又在匡邪立脑中炸起。
“有病?人格分裂?那是什么病?”匡邪立略微疑惑,也顾不得那声音来自何方了,只呆呆的想着自己的好日子刚要开始就得了病,还是那种闻所未闻的病,听起来就不好诊治的样子,万,万一就这么死了怎么办?
“咳…”那声音干咳一声,有些尴尬:“这人格分裂啊,就是一个身体里住着好几个灵魂,他们各自抢占你的肉身,吞噬你原有的灵魂,最后,人不人,鬼不鬼!”
匡邪立听完之后一个激灵,完了完了,自己果真是得了病,好像还病得不轻:“你,你是不是就住在我身体里面!”
他用的不是问句,而是定语,听那声音说了几句话后,匡邪立仔细琢磨,这声音不是从耳传入的,而是直接在脑中炸开的!
那声音也是顿了顿,大概是不曾想到匡邪立竟如此聪慧吧,他此刻确实是住在匡邪立体内的,也确实是想吞食了匡邪立的灵魂,只是不曾想这毛头小子身上或者体内被下了什么禁制,每每自己想要触碰,便被不知何处来的金光打个半死,以至于目前为止,他也只能在这兔崽子的体内苟延残喘。出不去,也吃不了,他好难啊!
想了想,那声音像是有了决策一般,又迟迟开口:“你也想到了?因为你的自我迷恋程度过甚,导致你现在得了病,嗯,就是方才我所提到的那个,人格分裂。”
“那,那你,你想吃了我的灵魂?你是魔鬼吗?”
早之前就听说过一些传闻,好些人将自己的灵魂卖给魔鬼,魔鬼就会帮自己实现心愿。
匡邪立哆嗦了一下,道是:“我,我不卖,你快出去,离开我的身体!”
“呃……”这糟糕的台词!
“毛头小子,你该庆幸,我是一个好的人格,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
那声音中充满了蛊惑:“你想想,若是我真的想吃了你,还用得着在这给你提醒让你警觉?再者说了,我可是在你身体里边住了八年,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啊!当年母亲尚未诞下你我之时,我们还是两个人的。我,也有过自己的身体的!”
匡邪立不解,一母同胞?脑海中依稀还记得父亲曾提到过母亲是难产而亡的:“你胡说!母亲只生了我一个!”
“可不就是一个嘛,你可知母亲是怎么死的?”那声音似乎有些悲痛。
匡邪立咽了咽口水:“怎,怎么死的?”
“尚有两三个月,我们就要出世了,你却不知怎的魔性大发,将我吞食,母子连心,母亲当时莫名的心痛不已,大病之下早产了你。当然了,还有你吃剩下的,我的残肢,母亲看后认定我是被什么撕咬而亡的,大悲大痛之后,是活活吓死的,而我在当时,就只能寄居在你体内了。”
见匡邪立红了眼眶,那声音又传了出来:“你也看出来了,你先克兄后克母,几年后又将父亲克死,命中带煞,往后可是有大灾大难的,甚至还可能死于非命。而我,作为你的兄长,受了天神的点化,前来助你的,望你以后谦逊随和,有出息,最好再当个大官,为人民服务。”
像是被说服了,匡邪立点了点头:“兄长艰辛,以德报怨,邪立有愧,今又得兄长如此大恩,邪立记下了,往后余生,邪立也就劳烦兄长了。”
认了兄长,就是有了后台对的吧,更何况他兄长看起来很有才学的样子,匡邪立咧开嘴傻笑,自己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呢,有少翁,还有兄长,那么,开始练字吧!
他先写了自己的名字,练了几遍,又写了解少翁的名字,大大小小的纸张不断从桌上抛下……
天色从略显昏暗一直到了看不清字迹,匡邪立才起身,伸了伸懒腰,将那写满了字的纸一张张捡起搭在屋里挂破布的绳子上晾着,满满的,等全干了,明天又可以再往上写一次!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二弟,不必如此节俭吧?”是兄长的声音!方才兄长说过的,出生之前父亲就给自己兄弟二人取了名字,他叫匡邪立,兄长叫匡仁。
“纸张与笔墨来之不易,总不能一直跟少翁要把?更何况我只能给少翁做一年的伴读,若是此时不节俭,等他走了之后怎么办?”
匡仁撇了撇嘴不再多言,这毛头小子,想的挺长远啊,不过就他这笔字?
戚,还想入得私塾那些夫子的眼?
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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