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山海 第二章 狩猎

楚钰已经在秦岭待了两周了，从一周前开始他就为饥饿所困扰。尤其是在刚刚饱餐了几天后，随后到来的饥饿就更加难熬，可即使是在这么难熬的饥饿中也没发生什么饿死事件，楚钰有些忍不住吐槽。虽然日子还是要过的，然而因为他的体长不过14厘米，所以他也没法捕食，只能期望向之前那样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动物的尸体来饱餐一顿。

说起来也是悲催，楚钰的记忆里有很多关于捕猎的知识，这说明他应该可以成为一名顶级猎手，像什么无情杀手的名头应该安在他的头上，可受限于体型的他根本没机会演示自己的“所学”，所以他从顶级猎手变成了食腐憨憨，就这他也没碰到什么尸体，连食腐的机会都没给他。

楚钰失魂的在草丛中游走，觉得当初脑袋一热从家里离开，现在就要面临饿死的局面有些不合算，说到底他现在只是一个刚突破了一部分底线的废材高中生，实在是缺少勇气在秦岭里讨生活，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想到就直接横冲直撞的来了秦岭，开始了地狱模式，每年从秦岭失踪的人也不少，他是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在秦岭中活的很滋润？楚钰开始思考，在长时间的思考后，他发现自己当时来秦岭主要是因为一种感觉，一种来自于身体深处的呼唤，他当时就是信了这股呼唤才冲进了秦岭，万幸了是现在只是在秦岭的外围，虽然离人烟有些远，但他不是没有机会回到人类世界。

然而，那是他想要的吗？

如果一直待在人类社会，他永远只是一条蛇，没办法沟通，只能当一个异类。在秦岭里，他或许、可能会有改变的机会。秦岭被称作九州龙脉，或许在这里面会有他重新变成人的契机，他过去只是一个农村来的学生，根本没机会接触到涉及超自然的高深的知识，自然也没办法通过人类可能掌握的手段来变成人。然而他生活在秦岭脚下，打小就是听着秦岭的故事长大，老人们都会讲在秦岭里遇见过的妖怪的故事，像什么讨封之类的，虽然这好像是东北那旮瘩的，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在秦岭下的一些村子里也盛行这种传说。所以如果楚钰想要修炼变成妖，说不定在秦岭中可以找到什么线索，说到底能做人即使只是像人，他也没兴趣去做什么蛇。其实说白了，就是楚钰还没怎么接受过社会的毒……爱的教育，所以他冲进了秦岭。

迎着身体的召唤和一股子执念，他一头扎进了秦岭，直到现在遇见了饿死的危机。不过，楚钰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总结了一下他现在具有人类的思维、顶级猎手的知识（虽然现在没法用）、一具怪异的身体（感到饥饿却还没饿死）这些优势，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想着这些，楚钰嗅到了熟悉的气味，腥气种夹杂着腐臭的气味，他很熟悉这种味道，刚变成蛇的他就是靠着同样气味的乌龟肉度过了近十天，蛇类的竖瞳立起，楚钰随着这股子气味游走。

穿过掉落在地的树枝和杂草丛，又游过几个小水潭，楚钰终于找到了气味的来源——一个鱼塘，在秦岭中这种鱼塘加农家乐的特殊存在并不少见，他们的业务范围中就包含了食宿。而那气味的源头就是一个专门用来宰鱼的石台，现在还有几条鱼放在石台上，看来是有人点了鱼肉正在处理。虽然气味诱人，但楚钰还是不敢靠近，这种农家乐加鱼塘的地方一般都有几条狗，狗的叫声太大会引来人类，一不小心楚钰自己都可能变成农家乐的一道蛇羹为农家乐的GDP做出贡献。所以楚钰按下心头的激动，他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楚钰最后游走到了农家乐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包后，不时偷偷看看农家乐里的情况，然后楚钰冒着被狗子发现被撕咬的风险在农家乐的不远处发现了鱼塘的活水源头，楚钰不禁感谢也开农家乐的二表姐，幸好自己过去在农家乐帮过忙。慢慢的游进水管，在水管出口的位置上停了下来，用力吸附在水管壁上，抵御着水流的冲击。

楚钰吸附在水管壁上的时候，农家乐里的几只狗子好像嗅到了什么气味，一直在鱼塘的进水口出徘徊，一旦楚钰的不小心被冲下水管壁，几只狗子就放声大叫。几只狗子的叫声引来了农家乐的人，农家乐里的帮工看了看几只狗子，又稍稍检查了一下进水口，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呵斥了狗子，在帮工看来狗子是馋鱼塘里的鱼了，帮工捡来一些宰鱼剩下的鱼内脏给狗子，几只狗子终于离开了鱼塘在一旁争强鱼内脏，宰鱼剩下的鱼内脏是农家乐的狗子的福利之一。

对于楚钰而言情况依旧没有好转，吃完鱼内脏的狗子中有一条黄白色的狗子还是锲而不舍的守在鱼塘，吓得楚钰根本不敢出去，生怕自己被撕成碎片。即使还是人的时候，楚钰也怕狗怕的要死，更何况是现在。或许是农家乐里的人对这条一直叫唤的黄白色狗子烦了，一个皮肤黝黑的人拖来一条粗大的链子，这个链子在狗子的脖子上缠了好几圈，也许是勒的太紧了，之后楚钰再也没有听到狗子响亮的叫声，只有丝丝像是漏风的风箱声隐隐传来。

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在没有嘈杂的谈话声传来了，又等了一会，楚钰猛地从水管中冲了出去，落在了鱼塘里，鱼塘里的鱼四散而逃，鱼塘的异响惊动了狗子，狗子的叫声在黑夜里很响亮，房子里的灯陆续打开，叫骂声响成一片。几个人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有人去安抚狗子，有人检查锁头，还有两个人举着手电检查鱼塘。

“德子，有撒（啥）东西溜进鱼塘咧（了）。”应该是厨房的地方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这个人应该是管事的。

“莫撒（没啥），怪咧。”叫德子的手电打在鱼塘里，除了几条鱼快速的攒动，有一些清澈的水里确实找不到什么，德子也只能嘟囔“怪咧”，因为黑不溜秋的楚钰早就钻到池底的淤泥里了，在夜里实在很难发现。德子和他的同伴找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找到，就离开鱼塘回到屋子里。

远处几个人还在安抚狗子，当狗子安静下来后也回去了。在看到人离开后，楚钰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还在游动的鱼，楚钰依照梦里的动作调整肌肉收敛气息，这一刻，他是一名猎手。终于一条5厘米左右的鱼苗游到了他的面前，几乎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闪电，楚钰完成了初次的狩猎。来不及慢慢撕咬，楚钰将鱼苗囫囵吞下，就离开这个狩猎点，躲在了鱼塘角落的淤泥里，慢慢消化食物。鱼的记忆或许真的只有七秒，一条小鱼的消失没有给鱼群带来变化，第二天的人们只能看到一群鱼悠哉悠哉的游动等待投食，让人们不禁怀疑昨晚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楚钰蜷缩在角落里的身体又开始发生了变化，他的身体好像又变长了一点，身上长出来了类似于骨刺的东西，密密麻麻。同时他的头开始变化，他的嘴里出现了一排排凸起，眼睛出现了一丝隆起，一些细密的鳞片从眼角后钻出，腹下的凸起似乎也变得大了一点。在楚钰的身体变化的时候，除了根本没有智慧存在的鱼群，岸上的狗子似乎遭遇了大敌般狂叫，惊的一些游客从板凳上摔下，连累着汤汤水水撒了一地，弄的游客满身。农家乐的人疯狂道歉，许诺了一些优惠和免了这次单才安抚下游客，然而狗子们不懂这些，气急败坏的农家乐人听着罪魁祸首响亮的叫声，忍不住一顿棍棒，响亮的叫声变成了隐隐的呜咽。

当楚钰醒来，已经是黄昏了。不由得楚钰感到歉意，虽然是生活所迫，但他确实是偷了农家乐的鱼，而且他极有可能也无力偿还，这最终就是一笔坏账。然而，忏悔过后，楚钰还是只能做一个小偷。

对于农家乐里的人而言，生活最近对他们很不友好，院子里的狗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晚上就疯狂的大叫，起来后有看不出什么异样，开始还觉得是山里的动物溜了进来，布置了几个陷阱，又安排人巡逻也没发现什么，狗子该叫还是叫。一个妹子采晞说，会不会是鱼塘里有什么？然后他们在白天捞鱼塘，晚上又巡逻检查也没用，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倒是最后军娃忍不住打了狗子几次，狗子慢慢就不叫了，只有黄白色的那只母狗和一条瘸腿的黄棕色的狗子还在坚持不懈的狂吠，甚至这两条狗子还跳进了鱼塘。这两条狗子过去是看家护院的好手，曾经联手赶走了一只闯进一个村子的野猪，黄棕色狗子的腿就是那个时侯瘸的，农家乐当初废了好大的劲才将这两条狗子带回来，于是出于对狗子的信任，农家乐又找了好几天，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最后的最后，为了经营农家乐，而且似乎也没有损失什么，德子他们也就放弃了寻找，只有两条狗子守在鱼塘，时常吠个两声。

今天又是有狗子的一天，讨厌它。

楚钰对于狗子的执着有了更深的认识，在躲过几次打捞后，连农家乐的人都放弃找他了，还有两条狗子守着他，当然不是守护他爱护他，而是想咬他，如果条件允许或许还想撕了他。当时两条狗子跳下来着实将楚钰吓了一跳，连忙躲进水管几个小时都没出来，要不是有人把狗子捞起来带回去，楚钰可能就挂了。

这些天在鱼塘的生活也给他狠狠上了一堂课，那天能抓到鱼苗或许纯粹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之后他就连连失手好几次，这些鱼虽然没有智商，可不代表它们就蠢到送自己上门让别人吃。一次…两次…接连失败的楚钰终于发现自己的问题，虽然是蛇的身体、也有足够的知识储备，但他还是将自己当成了人，作为人的习惯导致了不协调让鱼一次次蛇口脱险。于是楚钰开始反思，趁着自己还不饿行动力还有，在躲过人和狗的搜捕的间隙，楚钰开始练习捕猎的技巧。或许是身体的天赋异禀加思维的灵活运用，楚钰掌握技巧的速度很快。

在初步掌握了技巧后，楚钰开始捕猎，在又一次饱餐一顿又睡了一觉后，他就开始磨练自己的技巧，挣取形成肌肉的记忆。在初步解决了食物的刚需后，楚钰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什么？他终究发现了自己和毒蛇的不同，谁家的蛇也不会长一排牙齿吧。他怀疑自己可能是蚺或蟒，毒蛇的牙应该没有这么多。

不过，楚钰确实像好的方向发展，开始身上长的莫明的密密麻麻的骨刺其实根本和骨刺没什么直接的关系，那是自己的鳞片的雏形，只是刚长出来时太像骨刺了，当时刚发现这些像骨刺般的鳞片时将他吓了个半死，一条长骨刺的蛇的话会被人拿去解刨吧，一定会吧！所幸自己现在虽然怪异但还不明显，最少在人类的可接受范围内，即使不小心被人抓走也不会被立刻干掉，还有逃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