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处 三

“是不是？！”长欢醒来时，当着医师婢女的面揪住顾玄卿的衣襟，不再顾虑他们是否看得见。

大家都以为她得了失心疯。忽而静止的氛围终于让她清醒三分。

“出去。”长欢撒开手，眼睛杀过去驱赶他们离开，“全都出去！”

“郡主？你的病还没……”

“滚！”长欢的失态百年难得一见，震惊了所有人，芠郁到了门口竟也诧异极，这件事她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为什么会这样？“都出去吧。”

芠郁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乖乖退了出去，关上了门，顾玄卿才现身出来。“对不起，是我删掉了你的记忆。”

他从容地擦干眼前这个女子的泪水，又说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新主已经继任。”

慢慢的，长欢的呼吸平稳下来，愤怒转变成了无尽的悲痛，脸色又白了一层下去。稍微动弹一下眼泪都哗啦哗啦滚下来。

“我师父在哪里？吾霍又在哪里？”

“我不知道。”

长欢“唰”的给了他一巴掌，“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天雷滚滚恰好掩盖住她的吼叫，夜间大雨没有断停过。

“都快三百年了过去了，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我又该去哪里找他们啊……”

“你不是死魂吗？你帮我问问它们知不知道师父和哥哥去哪里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眼看她马上要跪下去了，顾玄卿半拖半抱住她，劝阻道：“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这样……”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动手打你，我，我求求你了，帮帮我吧。我只有你了……”

“我也只有你而已……”

“咳！”长欢猛地咳了一声，咽喉好似呼吸不过来，一直喘着。

顾玄卿打横抱起她，稳稳地放她到床上，然后一挥手将门开了，别人看不见他，只看见了床上的长欢。

“医师。”

“是。”一个年轻小伙子。

芠郁皱眉，问道：“怎么是赵小公子，赵医师呢？”

“启禀王爷，赵医师说是赵府出了事走不开，便让赵公子过来了。”

听闻，他的眼眸出现了不同的深意，低声囔语：“赵府能出什么事？”他得眼睛却一直顶着顾玄卿坐着得位置。

赵骁策也不算丢人，给长欢扎了小半个时辰的针，终于把她气给扎顺了。

冥皇也来到青珏院，但他的脸色不好看，涨红的脸色好像刚和别人大吵一架一样，得知长欢无大碍了，他赏赐了赵骁策一挽粉玉琉璃镯，当是给他和绾矜大婚前的小礼。说这话的时候冥皇满脸笑意。

赵骁策连连谢恩，说回去就把它戴到绾矜手上，满意的离去。

可他终究没给绾矜戴上手镯。

他忘记了绾矜，舍去了一切，离开了魔界，不知去向何方。

长欢也不知道吾霍去了哪里。她没再笑过，不论是对芠郁还是息宁。息宁还是经常来了，每次来，不是撞见冥皇来看她就是见她顶着一副病秧子的脸对奴使发脾气，有几次砸东西差点砸中她。

长欢不止一次叫她不要再来了，可她不听。

“就算是换了命，陛下还是没多看你一眼。”长欢看着她，冷不丁地说出来。

那晚赵氏父子同时入的宫，最后赵医师却先回去了，丢下赵小公子在宫里，哪有这样的道理。实则那晚是冥后给芠息宁和长欢换命的日子，谁想换完之后芠息宁的心脏出现了问题。而陛下恰巧让赵医师带着刚找到的，能给长欢替换的心脏进宫来却被冥后抢夺去，她秘密派人挟持赵医师而去，陛下发现时，他们已经换完了，事后陛下和冥后争吵的面红耳赤。

息宁僵住了弯腰拾花动作，眼皮微颤，但不敢眨眼。

长欢伸手，轻轻地勾起她的脸庞，“你拿什么和我争？靠你母后吗？仰仗巫师？还是你以为我会帮你？”

“你听我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她被长欢一把推倒。“是我母后自作主张……”

“那你也没有阻止不是吗？！”

“要斗，就堂堂正正地斗，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和我斗，别给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长欢，我没想过和你斗。”

“别叫我名字！我听着都恶心！你知道我每一次看见你若无其事地在我身边晃悠，每一次与你想触碰的时候我有多恶心吗？”

她的话里包含着愤怒，怨怼，一点不漏的抛洒在她身上，没有丝毫的羸弱之气。长欢一腿垮向前去慢慢蹲了下来，轻慢地挑去芠息宁的刚刚冒出来的第一滴泪。“现在开始，你要是斗不赢我——我就，杀，了，你。”

“你不会。”息宁话语的坚定，

长欢当即站起来，右手一伸，展出一把长剑剑锋直指芠息宁，“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