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处 三

珺珏笑道：“家离这不远，我和小奇自己回去就好。你们路上小心。”等他们走了，珺珏的笑容也就撤下来了，‘卖了一天的笑，脸都僵了’她动了动下颚，缓解缓解疲劳。

路上林宗几个还在路上谈及禹珺珏：“那姑娘脾气挺好，禹珺珏，啧，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麒麟阁阁主——禹珺珏。”青阳解释道。“灯会那晚，麒麟阁的黑骥刚好驶入烟都城。能坐黑骥的，除了麒麟阁阁主还能有谁？”

“！！麒麟阁，阁，主。她是麒麟阁阁主？不可能！这么一温柔善良的姑娘，怎么会？”林宗始终不信。

柔露也不信，“麒麟阁那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连是男是女都没个准信，珺珏怎么看都不是，或是声似罢了，并非同人。”

其实青阳也是不信，可当禹珺珏说出姓名时他便只想到了——麒麟阁。

“肯定是你对麒麟阁太敏感了，才会这样，我的青阳殿下别多想，快快会宫吧。”林宗搭着青阳的肩膀调侃道，“还是说殿下需要微臣护送您回宫？”

青阳见怪不怪，甩开他手，和他们分道扬镳了，各自回府了。

回到赵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好像回冰窖一样，唯有房里那股幽香令她安心，赵骁策还是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常住宫里了。

珺珏洗漱完以后安安静静地在榻上看书。小奇也在旁边看兵书。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外面的门被打开了，大概是赵骁策吧，果然没过多久，赵骁策进来了，随意的套了件外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推门而入到禹珺珏身旁。

“今日去哪啦？听女使说你们今日不在府上。”

珺珏放下书，拿过他肩上的干帕给他擦拭着，“去了普生坊，遇到了灯会上认识的人便玩了久了些。有事？”

“没有，我怕你不喜欢这里。”

“陛下的身体怎么样了？你日日伴其左右是不是很严重。”

“不过是操劳过度，轻微的盈虚之症，拖了久些了夜里就寝不安生。宫里的医师唯恐惹圣心不悦不敢穷加劝解罢了。”

“说到底还是要请你开口，陛下才能听的进去。”

赵骁策垂下了眼皮略显疲惫之意，不言不语。眼眸往后撇了一下发现珺珏脚踝出多了什么。他拍了一下珺珏示意她停下，伸手去握住她的脚踝。“这是什么？”

“不知道，灯会那夜回来之后就有了。我喜欢。”

黑色的绳索，上面有一小银坠子，长命锁。

“长命锁？”赵骁策一脸嫌弃，“这是咒你还是祝福你呢？”

“自然是祝福。”

“对了，再过半个月就是冥后的生辰。平日里除了温书练剑多去看看外面的胭脂水粉，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衣物。”

“你要带我去冥后的寿宴？”

“你那日乘坐黑骥进城，那样招摇放肆，陛下想看不见都难，他指名道姓要在晚宴上看见你。”

“遵命，”她帮他擦干了水渍，又拿起了书。

赵骁策反倒蹲了下来，按住她手里的书，眉头紧锁道：“和我在一起，一定要这样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吗？你可以做你自己。”

珺珏微笑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是想让你舒服一些。”

“我要的不是你把我当成救命恩人一样供着！一百多年了，该还的恩你已经还完了，你就不能拿出一丝一毫的温情给我吗？一定要这样，像个奴仆一样，我救的是个人，不是傀儡，更不是下人。”他将她手中的书抢过来砸在地上，异常的愤怒。小奇一下子就消失躲了起来。

榻上的女人还是微笑着，很专业的笑容，经过长时间的模仿，训练。她从榻上站了起来，一点点的靠近赵骁策，手尖间摩擦着他的脸。“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温情？我可以变成任何你想要的模样。”唇齿之间也就那么一点距离。

赵骁策厌恶地摇着头，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一把推开，“一百年了，你还是一座冰山，没有消融半分。”‘不过是形似的替代品罢了，终究不是她。’

他愤怒离去，珺珏倒轻松地躺回榻上。小奇又悄咪咪地回来了，伏在珺珏榻边看着远去地赵骁策后，手一挥把门带了。“阿姐，赵公子他怎么又生气了？你又做错了什么吗？”

“对啊，阿姐我，不是他要的那个人，也做不出他想要的样子。”禹珺珏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准备睡个好觉。

“那赵公子到底想要怎么样的呢？”他又问。

“我也不知道，问了他又不说。”珺珏摸了摸小奇的脑袋，让他上卧榻来。‘错就错在他不该拿我当替代品。’

“不过小奇，阿姐还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你若是玩的不开心，我让黑骥送你回麒麟阁，或是去源湖山。”

小奇摇摇头，两眼直直地看着珺珏：“阿姐不回去，我就不回去。我们一起来，也要一起回去。”

“好。”

冥后的寿宴，肯定是多奢靡有多奢靡的，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宫里就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文武尚官也都在精心挑选祝寿的礼物，禹珺珏倒是不管这些，只是随了赵骁策的吩咐到到街上随意逛了逛，她在考虑是以女子身份出席还是扮作男子出席，看着街上这些五花八门的东西，真是——提不起兴趣。

“小奇，你觉得我女子扮相好看还是男子扮相好看。”珺珏转头去问小奇。

小奇认真得思考了会儿，回答道：“女相！好看，又温柔。”

“男相不好看吗？”

“也好看，但是，太凶了，特别是瞪人的时候。不好。”

“这样吗？”她看着看着，发现柜台上一银面具，只有半面，她走过去盯着它看了好久，“掌柜的，这个我要了。”

“诶，好咧！五十两，客官的眼光真好，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

珺珏将银两给他，拿着面具带上脸去，“好看吗？”她转身过去问小奇，却看见对面有一男子站在街上正对着自己，看着自己，脸上也带了一面具，那张脸还是很好看的。他走了过来，身上的幽香也飘了过来。

“！”珺珏闻出了那香味，是房间的那个香味，也是那夜南巷大楼的那个味道。

他帮珺珏戴好面具。将她带到镜子面前。“好看。”

“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珺珏说。

“喜欢吗？”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