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 第九章.变乱（3）

“什么？你教一个龙国人射箭？龙国人不从来都是修术法的吗？”

许之远低头看了看喷的满桌都是的面条，无奈地道:“我不知道，不过你没必要这么震惊吧。”

许辽抹了抹嘴，呸道:“你可别在这和我装深沉了。怎么样？被龙国小朋友崇拜的感觉怎么样？”

“我只是看他不会方法，帮帮他而已。”

“得了吧你。咋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你？之前成了人家的手下败将，心里总想扳回一城。这次在龙国大会上大出风头，顺便在小朋友面前显摆一出。”

许之远终于禁不住，笑出声:“你别说，这种感觉比我醒了比赛还高兴。”

“瞧你人五人六的样子，真是忘了你被爆打时候的惨样了？现在还把我供出去了。我可不教小朋友啊。”

“人家也就比你我小个三四岁，怎么就小朋友了？”许之远简直是选择性耳聋，“况且我也就说说罢了，一个龙国人没事来虎国干什么。”

“这次大会龙王不是提到了龙台驿站么？驿站一旦建成，龙国与各国的联系会更紧切，到那个时候龙国人出入虎国怕是常事了。等那个时候他来了，你自己亲手教他好了！”

许之远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当当龙国人的老师还真不错，到时候我得好好‘教育’一下他。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左和泰如此胆大妄为，你说龙王会怎样处置他呢？”

“龙王的手段人人皆知。招惹了这位天上的君主，左和泰怕是没命回来了。但我听了你的描述，总觉得这里做戏的成分要大一些。”

许之远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个熊国使者很可能被龙国利用了。”许辽说，“熊国巴结龙国，但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言听计从。龙国要是想接受熊国，一定要有个借口。”

“你的意思是……别只是借口？”

“看看过几日龙国有什么行动吧。”许辽吃完了最后一口面，大手一挥:“害，不提这破事了！我突然想起一件大事，你要不要猜猜？”

“不猜，说来听听。”

“这么无聊？”许辽秘密似的把嘴凑到许之远耳边，悄声道:“叔叔那边来消息了。”

“什么？”许之远兴奋地拍案而起，“怎么样？肯定是大捷吧？万和裕被打得屁滚尿流吧？什么时候回来啊？”

许辽说:“别急啊，赢是赢了，但只是初步击退，北港的收复还需要时间呢。唯一不好的消息就是叔叔染了风寒，不过不严重，过些时日便会好了吧。喏，这是他给你的信。”

‘北港外境大捷，国土未收，百姓未定，数月难归。今伴君左右，应竭力而搏，安定兴邦，切勿怠慢。’

许之远读完，暗暗感觉父亲在逐渐认可他的实力。

“看叔叔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们两个要是还这么僵，就是你的问题了。”许辽托着下巴笑道，“等他回来，请他好好吃一顿吧。”

许之远没有立刻回答这句话。“先加油干吧，许辽！”他坚定地说道，“让他好好看看，我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弱，他说的安定兴邦，一定会实现！”

与此同时，某处一直处在黑暗中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眼睛。一道黑影闪出，通过妖娆的身段可以判断出来着是个女人。“大人。”她柔声道，“一切都按照您的想法进行。万和裕的暴乱已经分散了虎国的注意力。”

男人不紧不慢地伸了伸懒腰，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很好。”

“那接下来，我们……”

男人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一枚符咒从他的手中出现，紧接着淡黄色的灵力缠绕在它周围，火苗突然出现，逐渐将符咒焚烧殆尽。

“通知俞南，该是他行动的时候了。”男人一边说一边低低地笑着，“我已经找到了绝配的容器，也该离开这个充满低贱血液的土地上了。”

女人低头领命，随后向后退去。仅仅一个心跳的时间，她的身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符咒燃烧起的那一刻起，遥远的失落之地边境亮起层层叠叠的符文，抚去古老石碑上的咒语。片刻后，一条布满粘液的黑色细长爪子踩在符文上，留下深深的抓痕。

失落之地的边境破开了。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上百颗灵石在熊国的领土毫无征兆地爆炸了。龙国以熊国谋逆行刺的罪名使大批军队踏进熊国领土。毫无准备的熊国士兵死的死伤的伤，一时间硝烟四起，战争爆发，仅仅三个月，熊国便沦陷了。

来不及逃跑的所谓的同党官员或是被龙国绑走，或是当场被龙国处理，熊国主城已经不剩下什么人了。曾经繁华热闹的城镇如今成了断壁残垣，到处是纵火后烧焦的树木，几近腐烂的尸体，和早已冷却的锻造台。

一个国家就这么轻易被毁灭了。

熊国难民在满目疮痍的国土上难以生存，只能冒险越过边境到他国谋生。他们几乎不择手段，到处烧杀抢掠，给虎国边境百姓带来了极大的灾难。主城不得不派兵前去镇压。

而自从半月前，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被封印在失落之地的异兽频频越过虎国边境。如今用腹背受敌形容虎国一点不为过。

主力军几乎被调去了北港和熊虎两国边境，本应负责在主城虎骑营组织训练的许之远被调到了东南境平定异兽入侵。

一开始的异兽并不多，以许之远的部队还可以应付得来，但很快局势困难起来，异兽越来越多，愈发难以抵挡。派去的士兵死伤过半，然而这种时候第一个伸出援助之手的竟然是龙国。

主城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接受。新建成的龙台驿站将第一批龙国援军送达，罗成一也参与其中。一个刚刚灭掉熊国并将其奴役的魔鬼国家，对虎国这副慈悲，实在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他们也想对虎国渗透吗？

但有了龙国的支援，确实让虎国成功守住了东南境。许之远等人终于能喘口气了。

许之远吐掉嘴里叼着的草叶，高声喊道:“太低了！把箭头抬高！”

不远处的罗成一听话地抬高箭头，射出一箭。此时刚刚过去早饭时间，却已经是烈日当头，令人燥热不安。龙国与虎国共同组织的晨起训练已经结束了，但罗成一还没走。

许之远扶了扶额头，站起身，走出树荫，来到了罗成一的身边。他拍拍罗成一的肩膀说:“箭头抬得太高了，下次低一点。”他顿了顿，又有些遗憾地补充说:“要是许辽在就好了，他知道很多射箭的技巧。”

罗成一摇摇头:“你教的很好。”

许之远大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继续说道:“运气真不好，每次你来虎国边界执行任务，许辽都会回主城复命。下次再听说你要过来，我高低把他晚一点再走。”

罗成一低声致谢。

许之远向他示范一次后，挥挥手让他继续练习，一边提着“重甲”，一边指正罗成一的错误。

近月来又有不少匪徒拉成一派，兴风作浪，给边境城镇百姓造成不少骚乱。一直处在边境的许之远奉命前来镇压，龙国也不时会派一些兵力协助虎国。

如今那群异兽虽被驱散不少，但匪窝至今没有寻到。而许之远已经连续在这个虎国与失落之地的接壤地带带兵驻扎了五个多月了。

每次罗成一来的时候，都要在晨起训练后向他讨教一番箭术。许之远想着，又挥出一套剑法。他并不介意这位龙国修者的求学热情，相反他还很喜欢这种感觉。可能他真的和许辽描述的一样。

可能这是五月以来艰难困苦生死离别的抵御任务中最轻松的时刻了吧。

这时，一个人从训练场外匆匆赶来，是许之远的侍卫长瞿飞。他在许之远几步远外站定，高声报告道:“禀告骑长，在大石坑处发现了两头来自失落之地的异兽。”

许之远与罗成一对视一眼。许之远冷冷地道:“真是没完没了的东西。目前有伤亡吗？”

“回倾云侯，两头异兽暂时并没有造成骚乱。他们看起来是在睡觉。”

“睡觉？”许之远瞪了他一眼，微微提高了音量，“睡觉就能在虎国的地盘上安生吗？传令下去，带两组出发，让这两个东西歇菜。”

瞿飞挺直身体高声道:“是！”便小跑着向营地跑去。

许之远回过头，发现罗成一正面色严肃，眉头紧锁，心里感觉有些不妥。于是他问道:“怎么了？阿劭？有什么事吗？”

阿劭是罗成一的小名。他说是母亲给他起的。许之远最开始觉得称呼小名比较亲切，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罗成一猛地回过神，迎上许之远关切的眼神，犹豫一会才道:“我只是在想，侍卫长长官的头盔上为什么有这么多鸡毛。”

许之远猛地一拍额头。“那不是鸡毛，那是白颈长尾雉的尾羽……好吧其实也算是鸡毛。它的颜色很特别，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在混战中就能提现它的作用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嗯……”罗成一认真地点点头，“可他这样看起来很像倒立走路的公鸡。”

“……”

许之远突然感觉，他没法再直视瞿飞的头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