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 第三章.祸起（3）

）夏夜的苍穹幽蓝且深邃，流云在夜空中缓缓飘动着，散落在天空的星星闪烁不定。蝉鸣声声，暗哨斜靠在树干上，换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

轻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暗哨直起身，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声音。片刻后，暗哨并没有发现什么，便慢慢合上眼睛。

“站岗的时候偷懒可不行。”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暗哨耳边响起。没等他做出反应，一只手猛地按住他的口鼻，给他一记手刀。

一整套动作干净利落。看着失去意识逐渐瘫软的身体，许之远蹲在他身边的树干上，悄无声息地换上暗哨的衣服，等待时机。

密集的喊声从远处响起，紧接着一个身影飞速略过，许之远立刻喊了一声:“出什么事了？”

那身影停下，借着月光看到了许之远身上的衣服，才回答道:“西侧山脚有很多士兵，来者不善，得赶紧报告二当家的！”

“你赶紧去报告，我去通知其他弟兄。”

那人匆匆应了一声便飞速跑开了。许之远等了一小会，才俯身跟了上去。他一路尾随，不久便跟到营寨。整个营寨顺应山势而建，木制的房屋内透着亮光。许之远就近攀上一棵树。

必须先擒住那个大当家，才能知道灵石的事。许之远的目光紧跟着方才那个暗哨，不久他的身影消失在一间房屋中。他看四下无人，便咬了咬牙齿，从树上滑下，拍拍衣服走进营寨。

入口处的人并没有拦他，直到他路过几个喝酒的人时，一个人叫住了他:“兄弟，刚才就有一个暗哨慌慌张张过去了，是出什么事了么？”

许之远站住脚步，但依旧背对着他们。“山脚有很多士兵，看起来来者不善。”他回答说。

那人察觉到了不对劲，放下酒坛子走了过来。“生面孔啊兄弟，”那人眯起眼睛，“什么时候来的？”

“就近两天。”许之远尴尬地笑了笑。

“新人可做不了暗哨。”

许之远听到了身后的刀刃摩擦地面的细微声音，果断转身挥了一拳，直接将那人打翻，拔腿就跑。那人好不容易从眩晕感中清醒过来，对着身边两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营寨进贼了！给老子抓住他！”

周围的喊声越来越多，脚步越发密集，许之远快速避开被人堵住的小路，飞快地向前奔跑。如果运气好，他可以在前路被堵之前抢先通过。

突然，一只手凭空出现，将许之远扯进身旁的屋子，房门紧跟着关闭。

外面的人显然没有发现这些异动，一个接一个地跑过。待四周安静下来，一直捂着他嘴巴的手才慢慢撤开。许之远看清那人的脸，险些骂出声:“你这什么东西？”

眼前这个穿着绿色和深蓝色的女人纱袍，头上别了几把钗夹，手里还捏着小扇的男人，正是许辽。

许辽立刻捂住许之远的嘴巴。“你想把他们都招回来吗？”他低声斥道，“怎么如此莽撞！”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强行突围！”许之远反驳道。

“要是让大当家跑了，今天就算玩完！”许辽狠狠戳了戳他的肩胛，“这地方带待不了多久，你我互换衣物，我去引开他们，你去逼问！”

许之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让我装成烟花女子？兵临山下，你觉得那大当家还有心思顾及这些？”

“我问清楚了。这女子要陪的不是大当家，而是一个客人。”许辽说，“我觉得他和灵石有关系。你擅长肉搏，这件事交给你最有把握，务必问出实话。”

许之远一番思想斗争后，咬咬牙道:“我……我去！”

营寨里的土匪追了一圈却追丢了目标，正气急败坏时，一个穿着暗哨衣服的人影快速掠过，被许之远擂一拳的土匪捂着脸指着人影道:“在那！给老子追！”

土匪们沸沸扬扬地追了过去，换上纱裙和纱袍的许之远现身，远远路过几个守卫，小心翼翼地走近许辽指给他的房屋，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

那是个迷迷糊糊的声音，显然是醉了酒的。许之远推开门，果然看见满地的小酒坛子，一个中年男人正醉醺醺地躺在床榻上。

那人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嗤笑一声道:“我当是二当家的回来了，没想到他先给我找个美人儿过来。”他软绵绵地抬起手，拍了拍身边的床榻，“来坐啊。”

许之远不动声色地靠近他直至榻前，拨开那人伸过来的手，强忍着怒意道:“灵石在哪？”

那人一听到灵石两个字顿时酒醒了一半，他立刻半直起身体，有些结巴道:“你——你说什么？”

“我问你灵石在哪？”

“你一个烟花女子怎么知道——”

“听不出来老子是个男的？”许之远一把扯过他的衣领低吼道。

那人挣扎一番大着舌头道:“我不知道什么灵石，快放开我！”

“不知道？”许之远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我再问一次，灵石在哪？”

这一拳直接崩掉了那人的两颗牙，鲜血瞬间留满了下巴，他摇着头含糊不清道:“你知不知道你要招惹的是谁？”

“我管你谁！”

又是一拳下去，就在第三拳落下的前一刻，那人哀号着道:“别打了！我说，我说！灵石已经被运下山了！”

许之远一愣，追问道:“给我说清楚，谁指使的这件事？”

“是——是万和裕。他和匪帮谈好了合作窃取灵石，我是来谈价钱的，灵石为了保险早已被运下山去。”

他们要用灵石去牟取暴利。

正是灵石的危险性，才一直由国家统一发放。如此多的灵石若是落到图谋不轨之人手中，必要掀起大乱！

“带我去找灵石。”许之远命令道。

那人连应了数声，许之远才松开他。这中年男人擦了擦下巴上的血，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了沾血的白牙。“灵石这么好的东西，我倒是有一颗。”

许之远的瞳孔顿时收缩了。

那人亮出捏着灵石的手，紧接着一股灵力从灵石中喷涌而出，产生的爆炸直接将许之远从房屋中炸出，在地上连翻几个滚。

许之远被震得七荤八素，他费力地跪直起来，看见那人正提着刀，从被炸得只剩一半的房子里走出来。

这就是灵石凭空爆发的威力？

“你是从虎国主城派来的吧？”那人冷笑一声，“我见过你。你们这些蠢官好好享受俸禄就行了，非要挡人的财路。嗯？”

许之远呸了一口嘴里的沙土，怒视着那个人。

“你觉得你赢得了我？”

那人亮了亮灵石，将它装进刀柄的凹槽内：“我不仅能赢得了你，还能让你砍成碎片。”

为了伪装，许之远没有带武器，强行与手握灵石的人敌对要冒很大的风险。但他没得选，许辽拖不了太久。红色灵力从胸口流出，蔓延到肩膀汇聚至双拳，燃烧起烈焰。许之远猛地突进，一拳击在刀身。他暗骂一声，侧身躲开刀刃，紧接着挥出的拳如雨点般密集。

那人可能从没见过这么能打的文官，在砍了个空后又连挨几拳，不禁连退几步。许之远再次突向前，那人立刻举起刀斜劈下来，一脚将俯身躲避的许之远踹翻，不容他反应连续劈砍。许之远想大步后撤，却被衣物限制住了脚步。

该死！

眼看刀尖刺向许之远的眼睛，一道湛蓝色剑光擦着许之远的耳边飞过，刺过了中年人的肩膀。强大的冲力压倒他，哀嚎声紧接着爆发。

许之远喘息着回过头，惊讶地看到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长发男子正徐徐走来。灵光一闪，湛蓝色长剑飞回他手中。他眉头微皱，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却如水般盛满的温柔。若是要许之远描述的话，只能说他的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是许辽口中金光熙的儿子，罗成一!

没等许之远想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罗成一突然震惊的目光让他心里一紧。他瞬间明白了些什么。许之远缓缓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撕裂的女子长裙。纱袍不知道什么时候扯没了，蓝色的裙子尤为扎眼。他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的脸全在这个龙国人面前丢尽了！

“那……那个。”过了许久，许之远才清清嗓子严肃道，“这只是任务需要，不能代表我平常的穿戴。”

罗成一迟疑了一下，同情地点点头。

这是什么表情啊！许之远面对如此尴尬的气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狠狠踹了躺在地上嚎叫的中年男人一脚，怒道：“起来！你那伤死不了。给我找套人穿的衣服，然后赶紧带路找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