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天赐年116年
砰!一声暴雷猛地在天空炸开。
雷声刚过,雨就变大了。狂风卷着的雨点像鞭子一样狠狠抽在他的脸上。手里提着的油灯被风甩来甩去,最后也在雨中熄了。他索性丢了油灯,按来时的路返回。
刺眼的闪电划过,又一声惊雷炸响。
他用手胡噜一把脸上的雨水,不禁抱怨道:“什么鬼天气?”身后的夹板咯吱一声,他也没有理会,只想尽快进到船舱躲雨。
这艘船从龙国出发,载着满船的灵石前往熊国与鹿国的三河湾港。灵石以灵力为原料,是最珍贵的能源。其虽然为龙国统一运输各国,但总有些亡命徒冒险涉水上船盗取。为了防止此类事件发生,每艘运输船都会有专门的监察两时一次的检查货物。他就是其中的一位。
他借着闪电的光亮摸索着前进,直到抵达一个船舱门前,他突然换了副脸色,小心翼翼地敲敲门。
又一声暴雷响彻天空。监察搓着手,直到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给他开了门。“纪副察。”
被唤作纪副察的男人居高临下地审视他,绷起他黝黑的脸。“进来吧。”
船舱最里处一个精瘦的中年人正盘腿坐在坐垫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他连眼皮也没抬,抻着公鸡嗓道:“怎么样啊?”
“油灯被风吹坏了。”监察的声音依旧谄媚地。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蠢货!”
“雨太大了,我也看不清……不过这么大的暴风雨,他们要来总不会挑这个时间来吧。”
中年人把着胡子嗯了一声:“罢了,你先回去吧。”
监察应了一声,弯着身子退了出去。纪副察重新打开门,他重新踏入风雨之中。铺满雨水的夹板很滑,没走多远,他便失足跌倒了。
“该死的。”监察低低地骂了一声。
一阵狂风袭来,水面愈发汹涌,船身都倾斜起来。监察趔趄一步,忽地与一双发光的绿色眼睛对视了。借着闪电,他能看到一个身影蹲伏在栏杆上。那身影正拎着鼓鼓囊囊的包裹,匕首反着骇人的光。
砰!暴雷炸响。监察恐惧地转过头,又有几双发光的眼睛缓缓向他靠近。他颤抖着向后跑去,大声呼喊起来。
“快来人呐!匪徒登船啦!”
绿色笼罩整个视线,使许之远看不见面前的路。他不得不用力才能拨开面前层层绿叶。
三四个铜傀儡突然在他视线侧方冲来。
许之远立刻收紧双肘,灵活地避开傀儡的长刀,同时猛地近身举起燃着烈焰的拳头击飞带有“猎物”令牌的铜傀儡的头。
鹅黄色镶着金边的短袍随着他的动作反起光,有年头的金属锈气让年轻人高挺的鼻子皱了皱,不再理会周围没有标志的傀儡,一把扯下令牌大步离开。
在山谷之上的看台中,头发花白,面容苍老的虎国国王正坐在正中央默默注视着这场比赛。三名虎国重臣跪坐在两侧。一位年纪比国王稍长的重臣轻轻抚摸了一下长胡子,赞叹道:“真是好身手。许将军,令郎来做文官,实在是屈才了。”
老人身边的满脸胡茬的男人嗤笑一声:“平昌公,许将军可不敢送他的宝贝儿子上战场。说到打仗,虎国与熊国在歪背岭一打就是四个月,许将军也要照顾到虎国的国库啊。”
坐在两人对面,明显要年轻一些的许将军平静道:“劳烦湛将军费心了。许某已经与陛下商议好,准备亲赴战场。”
“为了维护自己骁勇善战的形象,许将军冲过去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是极好的选择。”
“歪背岭易守难攻,熊国占领先机,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许将军的嘴角微微一翘,带着一抹讥诮,“不过湛将军身为文将军连战场都没有上过,想来是不懂这些。”
湛将军立刻脸色铁青道:“你——”
“够了够了!都吵了十几年了,有完没完。”一直一言不发的虎国国王怒声道。两位将军立刻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平昌公才严肃道:“许将军还是要多加小心,熊国如此嚣张,定是有龙国在背后撑腰。”
许将军道:“平昌公,金国师就在站台上,此言——”
“怕什么!叫他听见又何妨!”湛将军粗喝一声,“那家伙美其名曰是龙国使者,说白了就是监视咱们。从三十年前翼国大战结束,龙国就越来越嚣张,大战的胜利又不是他龙国一个的功劳。我看这次运输司的灵石失窃就是龙国指使的!”
湛将军生一对横眉,使整张脸看起来十分凶煞。他的身形又十分健硕,一发起怒来,没有哪个手下不胆寒的。连许将军也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就去了文阁那个都是文弱书生的地方。国王用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看看湛将军,淡淡道:“灵石是从龙国运出,此次又是在虎国负责押运时出了事,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彻查清楚。李鸿,我听说事情并不顺利。可有此事?”
平昌公行礼道:“回陛下,输运司已经派人去提审当日在船上的虎国官员。有人说盗贼是在暴风雨夜上船的,但是船边并没有钩锁之类的登船痕迹。”
国王沉吟了一下。“湛绍钧,让你手底下的林秋明去。”他眯起了布满皱纹的眼睛,“这里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多带些人,让都察司好好查查。”
湛绍钧低头领命。他望了望山谷的场地。大赛已经接近尾声,那里就是决战区。
“比赛结束再去吧。我倒要看看那兔崽子能掀起多大的浪。”国王剧烈地咳了几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没那么沙哑。
许之远是第一个到决战区的,空地空无一人。他环顾了一圈,又瞟了一眼看台,然后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画。国王对他的傲气有些忍俊不禁,许将军倒是看起来对这些事有些无动于衷。许之远在等那个人来。他相信那个人也一定能来到这。
在许之远画第三只乌龟的时候,空地另一头的叶子沙沙响动起来。许之远眯起眼睛,手搭在了重剑“重甲”上。
没等许之远看清来人的面孔,一道闪着雷电的剑光便闪了过来。许之远侧身避开,挥剑迎上了同样为重剑的“天雷”。
来人后退了几步。许之远喊道:“怎么?招呼都不打吗?”
来人冷笑一声:“我就是喜欢这种突然的感觉。很刺激不是吗?”话音未落,剑锋一亮,正对着许之远眉心砍来。
许之远果断抬剑迎击。铁剑铮铮,不过几个心跳,两人已经过了数招。来人抬开了“重甲”,突然向许之远的腿砍去,却又击上了从上而下的剑身。来人不得不收回企图夺取令牌的手,牵强地扯一下嘴角。“你的防御还是这么滴水不漏。”
“不过接下来,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接我这一击。”来人缓缓伏低身体,空地的空气突然十分压抑。许之远看见他的身体闪出雷电,随后一团蓝紫色虎影笼罩了他的身形。
许之远暗自大喊一声不好,立刻将“重甲”插进地里,从剑身冒出的火焰攀上他的身体,红色的虎影出现。
虎灵相撞,强烈的气流吹断了不少树干。一阵闷响过后,山谷的周围涌上了一波人群,一边探头探脑一天高声议论着。
“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赢了?”
“是段修诚吧?‘天雷’的破灵斩可是虎国的绝技啊,怎能招架?”
“可许之远的一套防守滴水不漏,莫非还有转机?”
在议论纷纷中,浓烟终于散去,人们努力瞪大眼睛想看清是谁站到了最后。
两个人影从烟雾中并肩走了出来。人群中,国师金光熙眯起了眼睛。
“国王到!”
众人停止议论,人群被士兵开出一条道路。身披深纹虎皮披肩的白发老人缓缓走到山谷的最高处,坐在了身后随侍抬来的座椅上。没等坐稳,老国王便爆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许久,老国王才沙哑的说出第一句话:“香已燃尽,战斗结束。”
金国师会意地招招手,立刻有两个士兵越下山谷清点两人腰间的令牌数量。
“二十三个。”
“这里也是二十三个。”另一个士兵给出了相同的结果。
国王沉吟了一阵。“那就只能以战斗评判结果了。”他缓缓道。
段修诚将“天雷”扛在肩上,翻了个白眼,说:“他根本没有一丝反击的机会。”
老国王低头看着他:“他可接住了你的破灵斩?”
段修诚哼了一声“是又怎样?他没碰到我一根毫毛,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他早就没了一条腿。”
老国王没有理会他的无礼。他缓缓站起来,大声说道:“那么我宣布,此次‘猎人’大赛的冠军是——许之远。”
人群中爆发出了喝彩声,但也不乏讽刺的声音。段修诚怒吼一声,握着剑猛地砸向地面,许之远转过头,看见他正扭曲着脸怒视着自己。“凭什么?凭什么是你?”他咆哮道。
“我是守方,按道理只要在半炷香内我还没有被击倒,就算你输。”许之远指了指山谷外的铜质香具,“我赢了。”
许之远心中刚涌起的喜悦像一盆冷水一样被浇灭。他看着怒不可遏这位国王的儿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冷静。
段修诚听到他说这些话,怒吼着像受到挑衅一般向他挥剑。许之远一惊,急忙后退。“天雷”的剑锋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再战!我保证你未来一个月都在床上度过!”
“够了!”
老国王威严的大喝让周围都安静下来。他愤怒地顿了顿权杖,指着段修诚道:“简直是胡闹!把他拖回去!”
几名侍卫领命跳下山谷,擒住了段修诚的肩膀。段修诚被强制拖走,他挣扎着,双眼依旧怒视着许之远。
“许之远,走着瞧。”他几乎恶狠狠道,“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冠军!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许之远收起“重甲”,走上离开山谷的小路。一群人在小路尽头迎接他。“我就知道你能行。”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笑着道。那是他的弟弟许辽,要比他小上三岁。
在他身边的女孩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我就说我俩在拳剑司不是白练的。”
许辽捂住肋侧抱怨了一声:“李乐儿!下次下手能不能轻点!”
许之远眨了眨眼睛。“谢谢你们。”他说。
“谢什么。”许辽将许之远拉到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别浪费时间了,快去领奖台吧。”
领奖台上,金光熙将装有奖牌的匣子递给国王,老人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拿起奖牌将它挂在许之远的脖子上。
“干得好。”国王夸赞道,“你是我见过最年轻最优秀的近战格斗者,但还要戒骄戒躁,保持努力。”
许之远点点头。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国王笑了笑。“好了,去都察司吧,湛将军已经在那等你了。”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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