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 第三章 五月

星期日上午，陈伟骑自行车出了湖畔园，去了城西山下的图书馆，他把书还了，又借了两本书。

林诚在家里呆着，王玉琴去超市买东西。

王玉琴从超市回来，已经快到中午，她打陈伟的手机，没有人接。

王玉琴对林诚说：“找不到你表哥，中午不做饭了。”

林诚说：“吃桶方便面吧。”

王玉琴说：“还是做饭吧。”

王玉琴进厨房忙活起来。

陈伟到了玉街，他进了花园小区。

他在北面楼群的大门口呆了很长时间，他没有走过喷泉，走上那条小道，可他想见的人就是那个从院子里出来的二十多岁的女孩。

陈伟的自行车靠在喷泉边，陈伟绕着喷泉来来回回地走，水池里的水往上涌，升到最高处，又下来，又往上涌，水哗哗地响着。

他提醒自己记得那个小院子的位置。

小区里的人出出进进，陈伟没有奢望能看到那个穿粉红色碎花连衣裙的女孩。

他想，自己应该走了，可是他迈不动步子。

下午两点半钟，陈伟回到湖畔园。

王玉琴问陈伟：“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陈伟说：“我不想接。”

陈伟觉得饿了，进厨房找东西吃。

王玉琴说：“我把中午做的饭菜热一下。”

王玉琴把饭菜热好了，陈伟趴在餐桌上吃起来。

林诚趴到了陈伟的对面，他看着陈伟。

陈伟说：“你看我干什么。”

林诚说：“你很奇怪。”

陈伟说：“等我把饭吃完，再和我说话行不行。”

林诚说：“那好那好！”

陈伟把饭菜吃完了。

林诚把陈伟拉到了房间，林诚说：“你有奇遇。”

陈伟不说话。

林诚说：“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

陈伟说：“她好美。”

林诚说：“下个星期我去看出租的房子。”

陈伟说：“你去吧。”

陈伟把双肩背包打开，拿出了借的两本书，把书放在柜子上。

林诚还想再问。

陈伟说：“我累了。”

陈伟睡到傍晚。

4

田小雨记住了陈伟，她还记得陈伟说的话：“从篱笆墙里伸出来的蔷薇花，可以碰吗？”

中午，田小雨下班，她回了花园小区。田小雨进了A区，她看了看两棵大树，这是桂花树，她脚步轻盈，上了小道，走到了家门口，她在院子外面站住了，看着伸出围栏的蔷薇花，凑上去闻了闻，蔷薇花有点香味。

田小雨的母亲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站在院门边，问田小雨：“你躲在围栏边干什么？”

田小雨说：“那天，有个英俊男子在我们家院子边上看花，我和他说了话。”

母亲说：“是个英俊男子倒好了。”

田小雨跑到母亲身边，说：“进去吧。”

一家人围在桌子边用午餐，父亲说：“小雨，你上班三年了，在单位算扎了根了吧。”

小雨说：“工作就那样。”

母亲说：“小雨，你认识的人里有不错的男孩吗？”

小雨说：“当然有，可惜不是做男朋友的人选。”

母亲说：“我的一个同事亲戚家的孩子在银行工作，条件不错，我见过了，这个周末你们见见面怎么样？”

父亲说：“绕这么大的弯子。”

小雨说：“不想，我想要浪漫的遇见。”

母亲说：“听我的。”

父亲说：“去看看吧，万一合适呢。”

小雨说：“我不去。”

母亲说：“我已经和别人约好了，你不去我就让别人到家里来。”

小雨皱了眉头。

陈伟下午去了玉街，他和一家超市的负责人商谈签订一年合约的事。

下午的工作很顺利。

走出超市，陈伟和两名属下击了掌。

陈伟和两名销售人员分了手。

陈伟把车开到了花园小区的西大门，他没有进去。

他看到了田小雨，他不费力地认出了那个女孩。

他的目光紧盯着那个女孩。

田小雨还是低低扎着头发，她穿了件浅灰色的连衣裙，拎着黑色的包。

夕阳从田小雨的背后照过来。

田小雨进了小区大门，往前走去。

陈伟能看到的只是那个女孩的背影。

陈伟远远地看到女孩拐了弯要进A区，他把车开动了，车向北快速开去。

陈伟把车开到了长江路上，过了长江路和大湖路的交叉口，进了湖畔园。

陈伟没有上楼，他出了小区的门，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百大购物中心旁边的一个酒吧，酒吧在商业街里面。

陈伟点了一杯酒。

他趴在柜台上把酒喝完了。

他又要了一杯，一杯又喝完了。

十点钟，陈伟出了酒吧。

他走到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回了湖畔园。

上了楼，进了家门，正好十点半。

王玉琴已经在房间里睡了，林诚在房间里，还没有睡觉。

陈伟推开房门。

林诚走到陈伟跟前说：“我打了你无数电话，你总是不接。”

陈伟说：“我喝了点酒。”

陈伟一下子倒在床上。

早晨七点，陈伟醒了，他坐起来，晃了晃头。

他把窗帘拉开，光透了进来。

王玉琴在小区外面的早点铺买了早点，拎了回来，林诚拿了早点，吃了起来。

陈伟出了房门，王玉琴说：“吃早餐吧。”

陈伟说：“昨天晚上没洗澡，我赶快洗个澡。”

王玉琴说：“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陈伟没有回答。

王玉琴说：“今天我先走了。”王玉琴把早点放在塑料袋里，拎在手里，又拎了皮包，换上鞋，开了门。

楼下传来王玉琴的皮鞋敲击台阶的声音。

林诚把门关上了。

陈伟的车在路上，又到了佳美公司。

周五的傍晚，田小雨沿着玉街往南走，她走到玉街的尽头，进了一条老街，上了琴音咖啡店的二楼。

大大的玻璃窗边，绿色的窗帘挽着。

田小雨和一个年轻男子坐在靠窗的地方，他们面对面坐着，中间是长方形的桌子。

小提琴音乐响着。

陈伟上了二楼，他也坐在靠窗的地方，和田小雨隔了两个位子。

服务员走到陈伟身边，陈伟要了一杯咖啡。

田小雨和那个年轻男子轻声交谈着，她背对着陈伟。

陈伟看着窗外。

田小雨站了起来，陈伟注意到了她。

那个年轻男子也站了起来。

田小雨扭过头，往楼梯口走去，陈伟没想到自己在这个老街上的咖啡店又看到了那个女孩。

田小雨穿了一件淡黄色的针织衫和牛仔裤。

那个年轻男子跟在田小雨后面。

陈伟看着田小雨和那个年轻男子下了楼。

陈伟还是坐着。

他把头扭向窗外，他看着楼下，田小雨和年轻男子在门口的一辆车边站着，田小雨走开了，年轻男子上了车。

陈伟站起来，喊过服务员，付了账，他快速下楼。

他上了车，沿着田小雨走过去的方向开过去。

他赶上了田小雨。

田小雨慢慢走着。

陈伟把车在田小雨身边停下了，前面就是玉街。

田小雨扭头看车。

陈伟下了车。

田小雨停下了。

陈伟说：“你认识我吗，我在你家院子门口开过玩笑，我刚才在琴音咖啡店。”

田小雨说：“我认识。”

陈伟说：“我见到过你两次了，还有一次在花园小区的门口。”

田小雨说：“我在咖啡店相亲，你在干什么？”

陈伟说：“我在品尝孤独。”

陈伟说：“你相亲成功了吗？”

田小雨说：“失败了。”

陈伟说：“你慢慢走，我开车了。”

陈伟上了车，往街心开去。

田小雨往前走，进了玉街。

陈伟的车上了大湖路，陈伟微微笑着，车进了湖畔园。

陈伟把车停在楼下。

陈伟进了家门。

林诚问：“去哪里了。”

陈伟说：“咖啡店。”

林诚问：“一个人？”

陈伟说：“一个人。”

王玉琴说：“肯定是几个人。”

陈伟进了房间。

陈伟的心里甜蜜无比，他觉得自己存在的空间不是这个七十平方米的房子，变得很大很大。

田小雨到了花园小区。

她想，那个人是干什么的，他想认识我吗？

田小雨打开院子的门，进了家。

母亲问：“那个人你满意吗？”

小雨说：“不合适。”

父亲说：“那就算了。”

母亲说：“怎么不合适了。”

小雨说：“我对他没感觉，他对我也没感觉。”

小雨说：“可是我今天遇到了一个我喜欢的人。”

母亲说：“是谁。”

小雨说：“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在小区里出现过。”

母亲摇摇头。

小雨说：“周六周日不用上班，好好休息。”

林诚在湖畔园找到了合租的房子。

星期日，林诚把东西搬到了出租屋里，房子里还住着另外两个人。

林诚刚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临走的时候把一千块钱交给了陈伟。

陈伟和王玉琴站在客厅里，家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没有话说。

陈伟想，过自己的生活吧。

王玉琴想着怎么和陈伟拉近距离。

晚上，陈伟靠在床上看书，看了几页后，他把书签夹好，合上了书本。

他把台灯关了，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