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局 三十一 风波起（三）

三十一风波起（三）

且说李袖瑾房中也不得安宁，自碧雯被小岚扣在房中，李氏先十分相信碧雯，笃定凭素日待碧雯便如亲妹妹，料小岚也问不出什么。可是宝衿忽然告知白儿竟悄无声息地也被带走扣下，这才有些心绪不宁起来。

如此坐以待毙，实在是无用。“宝衿，你可有什么办法确保她二人不透露半字？”

宝衿将眼咕噜那么一转，回道“回夫人，如今碧雯姐姐和白儿都在岚姑娘房中，我们要做些手脚也委实不易，除非······”

李袖瑾听到“委实不易”，心刚沉下去，又听宝衿似乎有办法，立马问道：“除非什么，若是可行，我必重重赏你。”

“除非夫人狠地下心，将二人毒哑。”宝衿出此招也有心里的打算：碧雯这依势欺人的贱丫头平日把自己当主子，什么活都让我去，自己却揽功劳，如今也是让我抓着了，等废了你的嗓子，看你以后在我手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至于白儿，只能说你太不凑巧，形势如此，也怪不得我。

李袖瑾思来想去，毒哑二人的确是个方法，只需在用膳时分遣宝衿送一份饭菜混在小岚给二人的膳食里便可，到时真闹将起来也难分辨。只是到底可惜了碧雯，也罢，研霞的死虽不至于有多大影响，但林初旗的事却是非同小可，万全之计只能狠下心来。

至于在那银耳羹里下毒，又如何被我偷偷换成无毒的则略过不表，先前给白儿那一包药粉就是为了演一出离间计，白儿晕过去之后一炷香工夫就可醒来，碧雯倒戈，才是我下一步计划里重要的一步。

白儿晕倒的时辰，我正在房中品茶，茉裁进来只告诉我一切皆按我的所想进行，我才不慌不忙放下茶盏信步走到碧雯她们的屋里。

刚进门，碧雯就朝我跪下，说道：“求岚姑娘救救碧雯吧，夫人送来的银耳羹有毒，白儿先喝了几口，谁知就昏死过去，只要岚姑娘想法子救我们二人，我们自当竭力报答姑娘。”

我伸出双手将她扶起，答道：“不想夫人竟狠下心来下毒，也是天不当绝，你先吃了我们这的饭菜。我已命人悄悄请郎中过来医治白儿，至于夫人处，我想着先回禀你们家去了一段时日，否则夫人若是知道事情败露，必然安排其他狠心事，终是不安。”

然后就牵着碧雯到正房商议，碧雯惊惧之下，将夫人如何与林初旗私会，如何叫林初旗引研霞到偏僻处杀害，到如何投井具实交代。虽有白儿先前告知，但听到碧雯所言，不觉为研霞哀叹，也恨李袖瑾手腕狠毒。

“如你所言，倒是便宜了林初旗这登徒子，枉研霞将一片痴心给了他。有这样的小人在令府，实在是大患。”稍停顿一会，我接着对碧雯说：“我有一件事还需要碧雯你替我仔细地做，你放才说夫人和林初旗总在未时将下人四下遣派走相会一个时辰，平时就由你在大门把守。自我把你叫来，夫人和林初旗也自然消停几日，不过我要你今晚去找林初旗，对他说明日未时去见夫人。你是个聪明人，自然有法子教他不生疑。”

碧雯如今打定心思自保，虽然以后当不得一流的丫头了，如若留在岚姐儿房中，地位总不会低贱，就算居茉裁之下，也总比被赶出令府漂萍无根地好。因此满口答应：“岚姑娘只安心将此事交于我便是，林初旗那人平日也算机敏，可是情欲事上可真是个蠢货，姑娘将此事吩咐给我只管放心。”

不多时就有李袖瑾房中的宝衿过来打探碧雯两人的消息，“夫人有件衣裳坏了，针脚恰好是枣形纹，原也可以请外头的绣娘缝补，只是夫人觉得碧雯最善针织，交给府里人总好过送出去腌臜，所以请岚姑娘歇下后遣碧雯回夫人那一时辰。”

碧雯方才知道是宝衿过来，忙躲到屏风后，心想她此次来就是想知道我们二人是否已然命丧黄泉，如若毒计成功，还可以叫岚姐儿难堪。

“今儿是怎么了，什么巧事都赶上了。”我笑道，“碧雯妈午膳时候火急火燎进府，说是有要事得归家一趟，问了看门的小厮知道碧雯如今在我住处，竟然规矩都顾不上，不到夫人那回禀就直奔我这来了。我见她样子的确十万火急，就擅自允了，你回了夫人碧雯家去了，温陵的绣娘针线自然不差，就劳夫人寻个可靠的绣娘补一下衣裳吧。”

宝衿知我是寻了个借口，但是毕竟没有见到碧雯，以防万一，她又问道：“夫人房里的白儿忽地不见了，才知道原来也在姑娘这里，不知白儿手脚可机灵？”

我心想宝衿这丫头心思到也细致，素日被碧雯压着就暂避锋芒，如今看来还真是个人物，“白儿做事倒还好，只是身子弱了些，一到我房中就病了，今日更是话都说不出。不知道的还道是我房里不吉利呢。”

宝衿这才安了心，回去复命了。

我为了不让碧雯轻易被认出来，特叫她换上粗使丫头的衣服，走路也尽低着头，趁阖府午休的时候去找林初旗。

我也不闲待着，稍理妆就往令壬房中走去。

令壬一向觉轻，今日见了倒睡得酣沉。他照旧一身水貂色家服，英眉横斜，闭上眼，将军的杀伐之气顿时减了八分，如今倒只像个寻常公子。

我坐在他床榻边，尽兴欣赏他的睡颜，想来这样的柔情之景，不过数月之后便难以看得到了。

谁知他忽地开了口：“岚儿”

我吃了一惊，立马站起就要坐到他的书案那。他也不睁开眼，精准地找到了我的手腕就拉住。“我们就要办婚宴了，不必如此避嫌。你过来，你在身边，我睡得好。”他对我说话柔了许多，实在叫人拒绝不得。

“将军昨日子时方睡，今日下朝又晚，必然是累着了，岚儿就在这里，将军且再睡吧。”

“佳人在侧而酣眠无动，我也可赚得个柳下惠的名声。”他全然醒了，现在乜斜着眼看我，嘴角噙了笑意。

“将军惯会打趣人，既如此，我却偏不让你搏个名声。”赌气般地凑近，鼻尖几乎触动，我的眼里除了他的一双眼盛不下他全部的面容。这样的距离，这样的亲近，天下男子如何能承受地住。

令壬也是不曾料到，眼里闪过一瞬的讶异，然后热烈，最后融成了一湾水的缱绻。不知过了多久，他万般克制地说：“在下溃败，岚儿果然高明。”

我掩面笑了，说：“将军既醒了，可要听听岚儿今日来寻将军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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