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命轮 第026章 种草

【日记一则】

2012年9月8日星期六小雨

今天爸爸派司机带我去了东风国际花卉市场，去完成老师交我们的任务——交一盆植物美化教室。

我昨天问过几个同学他们准备交什么。

冯梓珊交绿萝，她说这花分枝快，一学期就能长成一大盆；刘子涵要交杜鹃，他说快放假时就会开花，红艳艳的非常好看；赵一坤是土豪，他准备了一棵发财树；蒙蒹葭准备把家里的向日葵搬来，说以后可以一边上课一边嗑瓜子，我就奇怪这丫头每天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想选芦荟，因为鲁迅的《藤野先生》中有“福建野生着的芦荟，一到北京就请进温室，且美其名曰‘龙舌兰’”这样的句子。

所以，当老师问我交什么花的时候，我就会当着全班人的面说“龙舌兰”！多霸气的名字，比什么向日葵、发财树之类的强多了。

花棚中第一次见到龙舌兰的时候，我感觉这东西十分眼熟，肥厚的叶片像老朋友一般亲切，尤其是有一株变异的纯红色的龙舌兰，我更觉着非常顺眼，所以毫不犹豫就买下了。

回家后上网看了看这花的养殖要求，更觉得我的选择没错。龙舌兰极其好养活，不用怎么料理就能生长。

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看看高年级的书，毕竟明年六月份我就会参加小升初的考试，我可是四年级末就要跳级上初中的男人！

——摘自胡破川第二本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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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胡破川挨了一拳，挨了小四狠狠的一拳。

当然，这拳是打在脸上的，小四就算再矮，也没夸张到跳起来一拳只打到胡破川膝盖的地步。

拳不重，胡破川脸上没有受什么伤。不是小四留有情面，而是他就那么大的力气。

胡破川心道：这幸好不是岳泰那种体态魁梧的壮汉打的，要不脑袋有可能会爆掉。说起来这小四力量小是因为他瘦吗？他一边揉着脸一边想。

他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这么瘦小的小四的体重到底多少？体重？对了，还有量体重的重量单位！

所以，他顿时没有挨了打的觉悟，张口又问道：“四哥，我还想问问，你有多重？”

“……”小四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额，琥珀……”同样傻眼的田成赶紧接话了，他实在分不清眼前这个猴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好好一次的任务安排简直变成一场闹剧。

“琥珀，现在我是给你安排种草的事情的，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不好？”

胡破川这才发现这么问下去确实不妥，忙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道：“田兄、四哥，不好意思，我把话题带偏了。田兄，你安排吧。”

田成把一旁眼睛里快喷出火的小四拉到一边，然后介绍道：

“琥珀，小四是种草的行家，一会儿让他给你讲讲养龙的草该怎么种，另外，昨天下午我已经让人将后山老人屋子旁边的土地平整了，今后你就在那里种草。还有，以后种草方面有任何困难或者要求直接找他小四就行，给你送饭食的事情也由他负责。”

哦，原来找小四来是给自己当种草师傅的。胡破川有些懊悔，刚才只想着问清这里度量衡的标准嗯，竟然不知不觉中将他得罪了，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说错话了，但为了避免今后在种草时他给自己穿小鞋，尽快搞好关系还是必须的。

田成又拉着小四到旁边耳语一番。胡破川却没有留心这件事，因为他心里还在一直琢磨着应该怎样做，才能重新拉近自己与这个四哥的关系。

“以后除了我找你，你不许见我，有什么事儿，小四能全权代表我。”田成撂下最后一句话便打发他们出去了。

二人向后山走去，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语，各自想着心事。

胡破川几次想开口再问问小四体重的问题，可每次要张口看到对方充满怒火的眼光，就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好在这段路并不长，两人又走得很快，目的地很快就到了眼前。

二人半山腰上一垄田地前停下。

小四指着旁边田地中一株株绿油油的植物对胡破川说：“你今后就要种这种叫做‘龙舌兰’的草。”

“龙舌兰？”胡破川这才从胡思乱想中醒悟过来，“怎么和我小时候在教室里种的草的名称一样？”

他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起这种命名为“龙舌兰”草。

这种草与记忆中自己养的那盆“龙舌兰”除了颜色之外，其余都是一模一样的：绿色的叶子呈扁圆状，后粗前细，边缘有倒刺，叶体肉质丰厚，整体呈莲座式排列。

“它为什么叫龙舌兰？还有别的称呼吗？比如说‘芦荟’？”胡破川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的这个问题好奇怪，就好像问你为什么叫‘琥珀’，而不叫‘傻哔’一样。”小四挖苦他道，随后也回答了这个问题，“自古它就叫这个名字，没听谁叫过它‘芦荟’。”

接着小四就讲了龙舌兰的种植要点：

龙舌兰只能种在山地，繁殖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就是分根，另一种就是开花后结籽。寨子里种龙舌兰主要使用分根的办法，因为若是等龙舌兰开花结籽，就需要七到八年时间。

在这里龙舌兰成熟很快，同时不受季节和气温的影响，从长出第一片叶子到整体成熟只要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跟部也会长出第二条，可以再度分根，所以一年可种植十二季。收割时只需将叶子采下，根自然会再度长出叶子，需要移植时，只需将根一分为二即可。

这与地球上的龙舌兰的区别就显出来了，地球上的龙舌兰其他方面和这里相同，但生长速度却远比这里慢的多得多。不知为何，胡破川想到这里反而有一点点心安。

小四一边说，一边走到另一垄田地，里面的龙舌兰只剩下了根部，明显刚刚收割完毕。

“每一垄地的龙舌兰种植和收割时间都有特定安排，这才能保证每天肉猪龙都会吃到新鲜的饲料。”他一边解释，一边将这垄田地中的一株龙舌兰的根拔了出来。

龙舌兰的根同样是肉质，抖落上面的泥土可以看见，整个根部分为两岔，活像细脚伶仃圆规般的“豆腐西施”杨二嫂。

小四将这两岔的根左右掰开，揪下其中一根交给胡破川道：

“这就是分根，一会儿你将这垄地里的全部的草根都分一岔出来，有三岔根的也只取一岔。拿到后山你的地里种下就好了。这草的打理需要做很多事情，每两天要施一次肥，浇肥要均匀，这样叶片和草茎才能长势一致，因为肉猪龙吃草是有讲究的：吃叶片，是造血长膘，吃草茎，是贪吃多睡，叶片草茎长势一致才能保证肉猪龙出栏迅速。这龙舌兰最好的肥料就是肉猪龙的粪，看见前面的肉龙圈了吗？”

他一指不远处一座座像猪圈般的兽栏道：“要去那里收集粪便，最好早点去，去晚了怕就是没有你的份了；隔天还要浇一次水，打水的地方是寨子中间的那口水井，每次都要浇透；要注意防范小野兽的偷吃，这种草很招小动物们的喜爱，而且主要是晚上，最好能整夜蹲守。”

“还有，我丑话说到前面，一个月以后的今天我要来收龙舌兰，你的那垄地正好能种五百棵，到时候要是少一棵，寨主和特派员怪罪下来，我拿你是问。”

“养活龙舌兰要这么多的工作？”胡破川傻眼了，当他刚看见龙舌兰的时候心中窃喜，因为根据他小学四年级时的经验，龙舌兰的养殖根本不费什么劲儿，他放在教室里的那株，除了每周浇一次水就没再打理过。

而到了学期末，绿萝缺肥变成黄萝；发财树肥太大了，烧成了光秃秃的树桩；蒙蒹葭的向日葵水浇多了，花都没来得及开就烂根儿死了。只有他的那盆芦荟，竟然是全教室里面长势最好的植物。

“看来以后要天天伺候它们了。”等小四离开，胡破川一边埋头分着龙舌兰的根，一边暗自苦恼。

中午时分，胡破川站起身来，经过一个上午的努力，他终于将这垄地里所有的龙舌兰根分了出来，他挺了挺累酸的腰，仔细数数地上的分根，不多不少正好五百棵。

“饿死了。”肚子咕咕响的时候，他意识到已经半天没有进食了。小四负责给自己送饭，干脆回后山老爷子那里，一边种草，一边等饭。

尽管已进入秋天时分，但中午的太阳还是很毒。

胡破川望着已经种了三分之一的土地，累得直接躺在地上。肚子里早就响成一片，像是摇滚乐演唱会介绍鼓手时，那响成一片的架子鼓声。

小四还没来，他难道不知道自己都快饿成照片了吗？

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尽管胡破川现在还不明白小四为什么会对自己有那么多的恨意，但仅从他迟迟不来送饭的表现来看，这绝对是报复！

想想未来还有无尽的可以让小四报复的机会，胡破川悲哀地闭上眼睛。

胡破川根本不会知道，事实上他把这个事情想得简单了。

这不是来自小四的报复。

小四的报复会比这个更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