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花开 第五十五回：顽疾有救，救人者被救赎

赵芸岚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跑去三哥的房中报平安。

好一阵子不见，赵敬安仍是那副老样子，与往年秋季一样，咳嗽顽症复发，说不了几句就咳喘起来。见四妹平安归来，他打心底高兴，宽心之下倒是破天荒多进食了一碗粥。

赵芸岚想了想，掏出层层绸布包裹的“花神丸”递过去：“三哥，这是我偶然在南方的山间所得，经世外高人调配而成，凝百花之露粉制成，据说世间只此一颗，很是金贵。我每日闻着这香气，心情都会十分舒畅开阔。不知对三哥的咳嗽症是否也有功效，你就当个香囊，先带在身上试试？北方的空气过于干燥，想来三哥应会喜欢南方的新鲜湿润。”

“去了一趟南边，小丫头变得更白净水灵了，看来南方的确养人。”赵敬安笑意盈盈地接过香包，一阵浓郁的异香自指尖飘散开来，沁入心脾，令他暂时忘却了咳嗽，只觉鼻腔之中一股淡淡的清凉之意，抚平了咳嗽的毛躁。

“听吴少帅说，你在吴家很是招人喜欢，难怪他会跟着你一同回来。”赵敬安打趣道，眼瞅着四妹的面色飞红起来，她却忽然叹了口气，解开扣子给他瞧肩头的旧伤，并将事件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细嫩的肩头结着几乎碗大的一块暗红色疤痕，有些触目惊心，使赵敬安很是心疼，又听闻那吴霆昇、吴霆秋兄弟俩行事如此的不磊落，当下鄙夷不已：“倘若我身子强些，必定也去从军，绝不会好似他们这般作风。也不怕败坏了吴家军的威名！”

“哥，你可知道，这次他跟着来，是要提亲？”赵芸岚为难道，“可我并不想嫁这样品性的男子，无论在外人眼中他的声名多么有威望。你希望我嫁过去吗？”

赵敬安抚了抚她的头：“我四妹这样乖巧聪慧，自然值得更好的男子。”眉头一皱，眼波一转，“方才席间，我倒是偷瞧见二姐对那吴少帅的眼神有些心思，或许咱们可以想法子说服父亲让她代你嫁。”

一句点睛之笔说得赵芸岚眼神一亮，不禁面露欣喜。然而，兄妹二人都明白父亲对于这桩南北联姻的期望有多高，在临门一脚之时若搞出些节外生枝的动静，只怕父亲第一个不答应。

二人思来想去，悄声讨论了约摸有一个多时辰，仍是想不出个万全之策。赵敬安却突然发现，这一个时辰以来，自己竟未再咳嗽过一声，嗓子眼也全然没了平日的异物感和刺棱感。莫非是这“花神丸”的功效？

“芸岚，你这香丸甚是有趣，看来能抑制咳嗽，不知是哪位隐世高人所调配的？我倒想去拜会见见，倘若真能治好这咳嗽顽疾，或者我也能与你一同去外面的天地走走看看，不必再拘泥捆束在这一房之中。”

无心之举竟有机会令三哥治好顽疾，赵芸岚自是高兴：“三哥莫急，这位高人应已先我们一步到了平城，明日我便去寻他。”

这厢，在赵芸岚他们搭乘火车启程之前，吴霆筠便已自行开车前往莫府接上了谭砚新，出发上路，往平城驶去。一路能不走官道便是尽量的抄小路，车身在坑坑洼洼的野地路面上直蹦跶乱窜，鲜少坐车的谭砚新跟着车身左摇右晃个不停，晕的厉害，隔不了多一阵便要求停车下去吐一回。反观吴霆筠倒是一点事没有，还自诩是在王阳中乘坐国际轮船经历过大风大浪颠簸的勇士，不惧这点小颠。而事实上，他提前偷偷服用了晕浪药。

国内尚未普及这类专门药，普通人晕船晕车只能靠藿香正气水舒缓。他所服用的药片，还是从威廉大夫手中强行抢来的。可怜的威廉大夫因为天赋异禀，晕船反应十分厉害，每次来回英国都得靠这晕浪药续命，不想今日却被厚脸皮的吴霆筠抢去了半条命。看在终于能清净几日和上帝的份上，他难掩英勇就义的悲怆，还是坦然接受了掠夺。

吴霆筠又一次趴在车窗框架上，一脸嫌弃地望着路边频频作呕的谭砚新：“你也别怪我，我开车技术好着呢，是这路不争气！咱们不走官道大路，还不是因为你的假身份。虽有通行派斯，可到底你的身份纸是假的，而且仿得急了墨迹都还未干透，太容易教人看出猫腻来。不如沿途避开岗哨节点，到北延关卡做最后一搏，这可是风险最小的法子了。你早该听我的，多忍着点儿，吐到嘴里先往回咽一咽，顺便还能填填肚子。这样一路吐过来，不知情的还以为咱们在给谁沿途画标记呢！瞧你肚里早没食可吐了，这回连口涎都吐没了，只剩下干呕，赶紧的吞两口空气，下回也好有些气可吐。”

若不是自己也在他车上，谭砚新此刻非常愿意把他的眼镜夺走藏起来，看他如何抓瞎。

一路驾车不惜绕远抄小道，走走停停吐吐间，原本官道上只需五个时辰的车程，硬是被他们走出了七个时辰的冗长，清晨踩着露水出发，直至天黑才过北延关卡。过了关卡后，二人终于一路坦荡荡地行驶上了官道。

位于平城东南面的圣蒂诺教堂内，威斯顿神父已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就寝，突然听见一阵响亮的砸门声。夜深时分，四下寂静无声，这兀然冒出的大动静惊得他头皮一紧，差点滑落了睡帽。他在屋内转了几圈，发现没有趁手的家伙，唯有抄起手边厚重的硬皮《圣经解读》，小心翼翼靠近教堂大门，隔着门缝朝外喊：“什么人深夜敲门？”

门外有把男声一字一顿地回答：“好人。”

威斯顿神父顿时安下心来，长吁了一口气，笑盈盈地开门迎客：“我还以为是坏人。请进！”

门外站着疲惫不堪的吴霆筠和谭砚新，一个圆睁了一整日眼看路开车，双目因而干涩眯成了一条缝；另一个呕吐了一路，四肢无力几乎虚脱，像挨饿多日的难民。

见门后露出个戴着一顶奇形怪状软塌塌帽子的脑袋，吴霆筠艰难地从眼缝中瞧了瞧，忙递上约瑟神父的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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