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絮,总算是开了口。
“君,长得不见得最帅,但是风度一定最好,接人待物最是和蔼,从来没有架子,而且感觉很洒脱。文章,音律很是精通,也很懂品茶饮酒,书法工整,素绘也很漂亮。关于什么武学咒法,排兵对阵什么的,絮一窍不通,但是西伯莱他们都说君是最厉害的,那君就一定是最厉害的。最重要的是君是最有智慧的人,絮永远相信这一点,所有问题都在君面前迎刃得解。”
也难得这样一个羞涩的少女一口气说了近百来个字的描述,期间掺杂着各种明朗和晦涩的情绪,既有缅怀的感伤,追忆的甜蜜,又兼有对偶像犯的花痴和对我现状的失落。最让我困窘的是,她澄澈而坚定的眼神,竟是那么绝决地对于我就是德这个荒诞的故事剧本不持一丝一毫的怀疑。
这还能称之为人么?姑且不论影世界的世界观和光世界是否一样,能如此地评价一个人而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意思的,在我看来无外乎两个原因
――其一,这个有些呆滞和脱离时代感的女性久居深闺,大概没有见过世面,于是一股脑地对其优点过高评价;其二,大概出于她个人的好感影响,片面地没有看见和提及德的缺陷,所谓的完美视角么。
而面前的絮,丝毫没有察觉到彼端我面部抽搐的困窘。仍是一脸崇拜加赞许地望着我,实在不由地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在这个世界做人难道比彼端更难更累么。
我实在没有兴趣去扮演那样一个被苛求的完人,她告知的是那么片段的褒奖字眼。有如盲人摸象,谁知道她领我碰触到的是蛇形的象鼻,还是柱子形的象腿呢?
我猛地甩了甩头,我为什么要扮演一个影子?!人反过来追着影子走,那么光和影就大概就此颠覆?猛然间,似乎耳畔有话语和猫头鹰的腹鸣声在朦胧地嘀咕。
扮演一个影子,那便是截足适履的愚蠢行为了。究其本源,量体裁衣才是正途。我若是不是德,那么何苦扮演他的角色,相反,现在,我的意志在占用着他的躯体。那么我还是自己。
那么这个剧本中,我不是纸上的既死的油墨,而是那只未断的羽毛笔。
豁然开朗。
似乎察觉到了我脸庞上闪动了些许神采,絮似乎很以为我想起了些什么,嘴唇蠕动,欲语还休的样子。我讪然一笑,微一摇头,将她无稽的念头枪毙。
暂时打消了和这个花痴少女继续聊偶像的兴趣,我决定换一个话题。
“我可以听听看絮还有西伯莱的故事么,絮先说说看自己么?”
絮应了一声。悄悄低下了头,茫然的我无从碰触到她是否想起了什么深刻的往事,甚至在不情愿中能察觉到些许痛苦――只是痛楚的深度被埋藏在那张单纯洁白如纸的面庞上,浮出来只有的是标尺的0刻度。
“絮自打有印象以来就一直在城主大人那里给小姐当侍婢,哪有什么身世啊。”我原大以为她只是稍稍停顿,不料她在这一句简白之后,竟没有更多关于故事了,在我再三旁敲侧击,才了解到更多的一些。
大体,絮是被风息城主收容的一个女子,因为和城主的女儿岚年纪相近,因而名义上被使作婢女,实则是岚的一个小妹般的存在。依她所言,城主一干人等待她甚厚,言语中的感激和亲切溢于言表,丝毫无从触及那些痛楚表情。此外她名字是安絮,反复强调只告诉过德。在风息城,她随城主一家姓风,叫风絮。关于再往前的事,她就不禁语塞,不像是不愿提及的样子,却又言之无物,仿佛是极端模糊的追忆,完全连轮框都描绘不出来。我便也不好再深究。
之后话题一转换到西伯莱和风息城的概况,絮的话题一下就打开了。当时就像自己班里女生聊时下风靡的肥皂剧一样精神。
“最初,西伯莱君只是一名普通剑士,是城主顶着当时渔轮压力封的卫队副统领,当时风息城有很多资历较深的剑士乃至剑术家都不服这一决断,结果还是西伯莱君的实际作为让他们都闭嘴了――按岚说的,好像是…”
掺和一部分叙事者的主观染色和完全没有实际来由的道听途说,我将信将疑地有如听江湖传闻那样听她讲灭了数只旅店劣质蜡烛。
综合而言无非西伯莱是一个年少有成的剑客,究其事迹多半有待考证。而风息城,则作为一大枢纽城市,虽然名字是城,却是一个五脏俱全的小王国构造。里面掺和的各种交错因素,诸如象牙魔法塔,剑士圆桌,六芒星广场实在是无法被我纯凭耳闻接纳。
大抵风息城的由来,是整个城的能源,来自于风的驱动,城内不论晴雨,四季和风,而标志性的建筑,则是一个经年累月的巨型悬空纸风车。仅仅由一根用作传输能源的魔法银线悬着,凭其完全不科学的在低级风力下高速旋转,来维持一城设施的运作尚且有余。
我则犹如那个睡前被大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小屁孩一样,听完絮的各种描述,无从掩饰自己的骇然。纵使身处这个世界中,也是完全感觉在僻远乡间,听着大都市的传说,我身后磕碰着的硬床板,晦暗的烛光,以及创口的特痛无时不刻地在警示着我,纵然是童话,也存在着宫殿里和柴房的区别。
“嗤――”又是一只临近熄灭的残烛,伴随摇曳的光焰,我的胸口有一点隐隐作痛的感觉。
右手纳入怀中,触及的是那方红白条纹方巾和横贯我胸膛的创痕,这才是让我心头最沉重的话题。我有一丝犹豫,不知这些是否适合向她提起。不过抬头,我踌躇的目光被纳入她眼眸中那片澄澈的湖底,隐瞒的必要也立时石沉其中。
“絮,你知道我身上创痕的由来么?还有或许你知道我以前是否有认识一个叫沐的女子?”我顾不及适合与否,卸下胸前的革甲,掏出那份染血方巾,终究是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换来的是彼侧的一声高呼和一声低叹。
飞卢小说网声明
为营造健康的网络环境,飞卢坚决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存储平台,请上传有合法版权的作品,如发现本站有侵犯权利人版权内容的,请向本站投诉。
投诉邮箱:feiying@faloo.com 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即删除相关作品并对上传人作封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