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渊与影之崖 第十二章 漆黑盛宴

似乎在那豺头戒指的驱使下，环绕周身的那股黑气赋予了我过于充裕的气力，我也仿佛只是忘却了疲惫。在我臂展所及范围之内的蝼蚁，都被我出浴鲜血的左手五指或是拧碎了喉骨，或是叉穿了心肺。

一时间，无人敢近我五步之内。

此刻的我，完全不懂生命为何物，更无从谈及下手的轻重与是否尚有悲悯。这些坨烂肉，我只是单纯地想馈赠给他们一些礼物――我内心深处那难以抹去的痛楚和记忆。

墨色的午后予以了我腥红的双眼，我将之眯起，藐视这些在夜幕来临前便浑身战栗的渺小生灵。

余光中一个饱受这种压抑折磨的壮硕身影，不禁煎熬想夺门而出，他周围那些两股战战的家伙，无一不是同样的想法。

我嘴角满噙着笑意，顺手从桌上抄一柄剃肉短刃，反手掷出，那个天真的家伙脑袋被永远地钉在了离地下室出口一步之遥的墙壁，手中还握着那指引他唯一生路的门柄，恐怕他来世才能有出去的机会了。你们也是，我多扫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立时又吓跪了几个没有出息的懦夫。

看着一柄弯刀横置着将之前的女子架了出来，泣不成声的她不知是出于对满地骇人血肉的惊恐，还是因为险些被凌辱的怆悲，抑或是面对那位“君”身上露骨的伤痕不堪的担忧。她嘴角的血痕，似乎被掴掌的红印，已然不遮体的衣衫，与身畔散落的珠玉。我没有泛起对她的怜惜，只有口中对血味追寻的燥热。

多么古老的桥段，我心下暗笑。你们还真是可悲啊，死到临头我赐予此你们如此佳人，尔等鼠辈却没有消受的命，还寄希望于来世有机会能染指我身边的女人么？

何其可笑？

也罢，让我代替你们的丑恶的神灵来赐予你们新生。

“OOXXOO！”刀疤脸将右手中的弯刀又向白刃所贴一侧的娇嫩脖颈勒紧了一分，血痕立现，另一只脏手则紧捂她的口，只余呜呜之声。人质的神色满是期盼与关切，刀疤脸看到这里似乎达到了他预期的目的，眼神示意他身畔的两条壮汉，皆是一手抄着短斧，一手举着盾牌，从我左右两侧抄了过来。

毫无心情去顾及那炽热的殷切眼神和其后的阴冷晦暗的面容，我迈步向前，轻轻抬手握拳穿过左侧那个摆设般的铁箍木盾，顺势叉开五指抓住那家伙持盾的左臂将之抛入人堆，我深含歉意地，将那家伙身体甩出去了，自己手中却还提着他的一整只臂膀。

右侧的那个光头面色不看也知惨然，极致的骇然中大喝一声劈将下来，轻描淡写地侧身，然后左掌吸住他那枚光洁的丑陋头颅，一把按入墙壁，其实一具悬挂在墙上的无头人体还是挺具有艺术感的，估计这家佣兵所隔壁的邻居也会感激我送他们这样一颗光头以供夜间照明。

我黯然笑着，血染左臂，森森白齿，神色阴暗。我将充满暖意的目光投向刀疤脸，绝非平日里的淡漠：很抱歉，阁下的谈判条约，我听不懂，不过我可以给你继续的机会。

被挟持的人质见到先前一幕，已然支持不住，白眼向上一翻便整个身子瘫软下去。刀疤脸赶忙随她蹲下，一手挽起她的脖颈，另一只手还不忘把刀再架回去，接着抬头故作凶恶地盯着我，眼神中的惊惧确是一览无余，只是还在期盼能够威胁到我些什么。

此时一阵倦意涌上来，心知刚才的那些所为若不是有不可思议的黑气撑场子，我早就趴下了，纵然不至于马上倒下，但身体的透支有多剧烈，作为自己我没有可能不清楚。

而就在这时，那股不祥的黑气似乎隐隐有要遁匿的迹象，又要敛入我左手的腕脉，戒指上的红眼的豺头则在焦虑，为什么没有更多鲜血去温润它那因嗜血而干涸的咽喉，不禁有些失去了兴趣。它血红的双眼眼看就要合上。

我心知，若是此番劲力再已过去，我和她绝对生还无望。黑色的气息已经再也不足以笼罩我的全身，在我咬碎牙齿地硬挺，眼前不禁一阵发黑。

视力缓缓像屏幕震动那样恢复，面对满屋的腥味和尸骸，我惊恐地发现，我不再是之前那个杀神的心态。而是回归了满脑子人权，生命无价与法制在腐朽素质教育下的现代高中生思想，真是要命。如此一来，仅剩能缠绕左臂的黑气，眼见也是退去得愈快。

头颅的重量简直都不堪抬起，我轻轻瞄了一下，算上刀疤脸在内的佣兵大约还剩下十口人，而地上被我撕裂的那些残肢与骨骸却已无从计数死了几个。鲁莽冒进的几个，早都死在了我的手里，剩下的几个，不是胆小怕死之徒，就是谨慎诡诈之辈。

既然蛮力已经无从依靠，我只能又开始分析现状以求靠头脑寻求出路。

心下看着落单的刀疤脸，和远处靠门边蜷缩着的一群，答案已经有了――擒贼先擒王。

刚才刀疤脸把自己身边仅有的两个手下支上来动我，现在看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此时，更多的人都缩在那个与门相对的墙角。只是门前那具被钉着的死尸暂时阻断了他们逃跑的念头而已。

回想起来，当初若是不封死那扇门，让这帮家伙出去，我便给此刻的自己也留下了后路，当真不该逞一时血气。此时思及也是于事无济。

现在怎么办？酷酷地背对他们说一声“滚”？可惜他们听不懂。挥手让他们出去？我联想到了经常有交警因为给违章车辆打手势而被碾死，我此刻招呼他们无异于示软，无非死得更快。

思量之间，手臂上的黑气已经退到了手肘。

我估了一下距离，刀疤脸离我不过五六步，另外那票家伙，隔着我却有大半个屋子的距离。这帮家伙看着不像高素质的佣兵，说白了就是一票兵痞。这种时候，还不能确定我的实力已经消散，放任靠门的那帮家伙不管的话，丢下刀疤脸跑路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或者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赚得刀疤脸近身，采用勤王策略，赚得一条出路。我左手所及桌腿下，隐约是一柄短斧的斧柄，就是它了。

总是不论如何，现在的境况依然不容得我再主动了。主意打定，我佯装体力不支，当下一声惨呼，倒地不起，加之黑气消散，没有理由令他们怀疑。

我十分清楚自己在进行一场赌博，心下不禁狂跳不止，特意选择的右侧身体着地，一来是为了耳朵贴地，能靠听觉更精确地获得我想要的距离信息，二来是为了一会腾挪左手的方便。而为此，我要付出的代价则是右侧折臂的断骨触及地面的痛楚，那绝对不是单单疼痛这类字眼便能表述的范围。

来影世界的经历已经赫然是一笔意志财富，纵然我几度险险就真晕过去了，但是最终还是维持了神志的清醒。

在几声低微的交谈之后，我耐心等待许久的脚步声终于映入我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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