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若梦 第十六章：刘五

三月十日清晨，刘五带着几个亲兵走在岛上，此时的刘五正在经历着复杂的心理斗争，去年陆继盛被自己带人杀死时的血腥场面似乎还在眼前。在那时起，刘五便不敢一个人出现在岛上，但凡出门，身边总是会跟着几个信得过的亲信。尽管陆继盛死后，平岛已经由刘五做主，但东江镇的其他岛屿并不听从刘五的命令，双方甚至在去年兵戎相见。即便是在平岛上，以毛成龙之子毛承斗、毛成龙的岳父沈冬魁为首的毛成龙旧部对刘五仍然是心存芥蒂多加防范，只是由于东江军中资历、威望居首又深孚人望的陆继盛被杀，他们势单力孤才没有对刘五发难。

漫步在平岛上的刘五感觉到自己待在平岛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昨天的运粮船到港，刘五没见到自己的心腹陈勇，却见到一位熟人，登莱镇副将周晖。这位熟人到来，稍稍缓解了刘五当时的不安。去年的六月初一，刘五便已经见过这位周总兵了。但很快，周晖带来的消息又给刘五增添了烦恼，加剧了他的不安，让他在两难的境地中越陷越深。

正和庞涛所想的一样，尽管陈勇是刘五的心腹，但刘五并不在意他的死活，自己的这个手下是什么德行，他自己最清楚，吃喝嫖赌无一不精。毛成龙在时，岛上遍布妓院与赌馆，陈勇一次都没有出过岛。自从毛成龙死后，每次运粮，陈勇都自告奋勇请命前去，前后对比之下，刘五自然知道他是想去当地妓院、赌场发泄一下。但刘五念在他跟随自己多年，是当初跟随刘氏兄弟从胡虏那里逃到东江镇的老人，便也由着他了。

此次运粮回来刘五没有见到他，副百户庞涛说他因为海上风浪大不慎失足掉进了海里，刘五有些不相信，但当着周晖的面，他也不好发作。昨夜有一位同陈勇、庞涛一起去往山海关运粮的小兵偷偷地来向刘五告密，说陈勇并非是失足落水，而是做了逃兵，庞涛因为和他同僚一场也就替他隐瞒了。这倒是符合情理，像是陈勇能干出来的事儿，刘五对此确信不疑，因为现在连刘五都动了离开东江的心思，又何况是陈勇那个酒囊饭袋呢。

走着走着，刘五便来到了一处单独的小屋前，过去的一年里，他时常来到这个屋子。每次过来，刘五只有确保四周无人之后，他才会走进去。而刘五的护卫也会进到这个屋子里，在确保屋内的安全之后，众护卫便退到靠近屋门的一处小房间内。只留下刘五和一个女人待在屋内深处的房间里，因为有些话，刘五藏在心里久了是会憋坏的，他终究还是要找一个人倾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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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这个岛上的时候，海莲就已经醒了，昨夜她就睡在肖晓的右边房间内，而额图浑、李雷和莫磊这三人，则挤在肖晓所在房间的左边房间内。其实海莲昨夜是想睡在肖晓身边的，这样她才可以随时保护肖晓的安全，既然她已经与肖晓做了约定，那自然是要护他周全的。而且经过昨日对于整个平岛的探索，海莲早已发现了这座岛并不太平，空气压抑着一股肃杀的氛围。

但肖晓却笑着对海莲说道：“不必了，我还是习惯一个人睡，况且你要是睡在我的房内，会有人不高兴的。”

海莲知道肖晓指的是谁，但她并不在意，不过既然肖晓坚持一个人睡，那海莲也不再勉强了。只是她和李雷他们一左一右，若是有突发事情，也好随时去护卫肖晓。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海莲便来到肖晓房间内，看看肖晓是否安好。打开房门，海莲发现肖晓还在熟睡，而肖晓即便是在睡梦中，嘴角都是上扬着，笑容仿佛不会从他的脸上消失一般。看着肖晓睡熟的样子，海莲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位此前一直在玩弄他人与鼓掌之中的天才，仍然只是个刚满13岁的少年。但只有在他睡熟的时候，才能让人感觉到这一点。

随着太阳渐渐地升起，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肖晓的脸上，海莲看着阳光映照下肖晓那张俊秀的脸庞，那祥和安定的笑容。海莲的心底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那一瞬间，海莲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天神，海莲很快就看呆了。

但很快肖晓就醒了过来，伴随着一阵哈欠声，清晨短暂的平静被打破了。待肖晓从略有些刺眼的阳光中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底的便是海莲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

看着海莲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肖晓笑道：“你起得倒是够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