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若梦 第二十三章：陈嘉媛和袁鼎

偌大个萍院里非常寂静，只有陈嘉媛和肖晓二人在说着那些一旦见光，便会让某些人身败名裂的密言!

此时的陈嘉媛满脸憔悴，全然没有了往日妩媚动人的韵味，粗糙的妆容已经掩盖不住那一丝衰老。肖晓眼见面前的萍院老板娘是如此姿态，心知此人心已经死了，便回答了她的疑问：那陈鑫办案虽然精明细致，但却终究没有抓住真正的凶手。他虽然看出袁鼎身上除了致命伤外的其他刀伤都是死后所致，但没有看出即使是那处致命伤也被人动过手脚。首先那袁鼎的刀伤正中心门乃是长刀所致，经过比对与张磊所用的绣春刀正好吻合。如此看来似乎是张磊偷袭了袁鼎。但此处正是人保护最要紧的地方，就拿袁鼎那种高手来说，除非是他格外信任之人，否则不可能有人能够使用长刀在近距离内一刀毙命。何况张磊所用的乃是长刀，如果他是刀出鞘站在袁鼎面前，袁鼎必然会心生防备，如果他的刀未出鞘站在袁鼎面前，那么袁鼎也有足够的时间反映。由此看来，定然是一个袁鼎无比信任的人，用短刀刺杀了袁鼎。而伤口也证实了我的判断，那伤口中间的一处侧面呈红色外翻，应当是死前所致；伤口两端侧面虽有红点却呈白色并未外翻应该是死后所致。所以应当是张磊在袁鼎死后，对准原来的伤口，用自己的配刀补了一刀。因为伤口连接在一起，且差别极小，所以陈鑫并未察觉。

听见肖晓的解释，陈嘉媛悲戚的笑了，其实那句问话只是她随口一说，她并不在乎肖晓是如何看穿自己是如何杀死袁鼎。此时的她，开始地缓缓地叙述自己和袁鼎的故事。

“当年我23岁，是京城的第一名妓，多少达官贵人、王侯将相争先要为我赎身，要娶我当他们的填房，我都没有同意，因为我知道他们只是爱上了我的容貌而已。等我年老色衰，他们自会一脚将我踢开。但是我却偏偏看上了袁鼎那个穷锦衣卫，那时他才20岁，只是锦衣卫的一个小旗官，没有家产也没有官职，可我偏偏就喜欢他的那股子冲劲。后来他说他要为我赎身，我觉得他是傻小子，他觉得我是美大姐。”说着说着，回忆起往事的陈嘉媛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肖晓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其实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听着他人的故事，是他平生的一大乐趣之一，因为人生往往比书本写得更精彩。

陈嘉媛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没想到，他后来真的替我赎了身。那时我非常的高兴，以为我能够和他开启新的人生，我迫不及待地想和他离开这个冷酷的京城。但是他并不想带我走，因为他还有抱负，他想在这京城里做出一番事业。于是我们便在这京城里呆了十多年，这时候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旗官了，我也是这萍院的老板娘了，他还是不想娶我。我也曾怀疑他是不是介意我的过去，或者他根本没有爱上过我，直到初七那一夜，他来找我，温存过后，我却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个女人的香包，那个香包我认得，正是自初五那日消失不见的靖柏身上的香包。那时我只是怀疑，但初八那日，我却看见他与靖柏二人在一起相会，那时我便知道他已经变心了，喜欢上了更加年轻漂亮的女人。我绝对不能容忍他的背叛，所以我就杀了他。”

听完，肖晓轻轻的抿了一口眼前的酒，才缓缓地说道：既然他不爱你，他为何要为你赎身；但若是他爱你，他却为何又不娶你。我想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陈嘉媛抬头，看着眼前悠然自若的少年，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肖晓只是淡淡的一笑，依旧用他那平稳的声音说道：果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自是会变蠢的。他当然是爱你的，否则他不会冒着得罪东廷的风险，收下少林三虎僧那几千两的银子为你赎身。多亏当时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还是个厚道人，这银两也不是孝敬他的，而是孝敬神宗皇帝的。东廷提督也不像李进忠一样只手遮天才能保住袁鼎和少林三虎僧。但他更爱他的事业所以他不会娶你。你刚才也说了，当年有很多权贵都想替你赎身，但你都拒绝了，如果让他们知道你选择了一个穷小子，他们会怎么想，这袁鼎在京城里还如何立足。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你应该能想到这点，有时候在男人心里，他事业往往比他的爱人更加重要。况且在我眼里，对于袁鼎而言，娶不娶你并不重要，你在乎的是一个名分，他在乎的只是你这个人而已。

肖晓的一字一句像个锤子一样击打在陈嘉媛的心头，肖晓见到她这个模样，心中自是明了，但却并没有停止讲述。

“至于靖柏之事，我再说个故事给你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