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若梦 第二十五章：流言

很快，随着天渐渐地黑了，刘五便将沈冬魁留下吃了个晚饭，这的翁婿二人第一次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酒桌上，沈冬魁借着酒劲问道：“贤婿，最近可曾听说过什么流言?

刘五不知道沈冬魁所说的是哪条流言，最近时局不稳，岛上自是流言纷纷，每日都有新的流言传出，而且刘五本人就是流言的制造者也是受害者，所以他对于各种流言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刘五看着沈冬魁笑着说道：“最近岛上流言很多，不知道太爷说得是哪一条？”

沈冬魁看着刘五，知道此人不会轻易地放下戒备，便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壮着胆子看着刘五假装真诚地说道：“近期岛上风传着你因为哥哥刘贤被胡虏俘虏而暗通敌酋黄台吉，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刘五听见沈冬魁的话，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波动，他知道这个流言的确是存在的，并且已经存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自从去年大哥刘海在京畿之战阵亡，四哥刘贤被胡虏俘虏的时候就已经在岛上流传了。

之前的副总兵陆继盛就是因为对于毛成龙的敬仰，而对参与到张自如处死毛成龙行动中的刘氏兄弟心存芥蒂。在张自如失势后，陆继盛就凭借着自己的资历和在东江军中的威望开始总领东江镇的军务，并且联合毛成龙之子毛承斗上书为毛成龙申冤昭雪，但咸嘉皇帝因为碍于脸面，所以不准。但岛上陆继盛与刘五的隔阂却是一天比一天深。去年年初，陆继盛因为轻信收到的刘海诈死再度叛降胡虏的谍报，而数次密报朝廷“刘海未死已从贼，刘贤自奴中有书招刘五，且刘五所领皆夷丁，大有可虑”，再加上去年二月份陆继盛收到了胡虏大汗亲笔所写的招降书，那时的岛中就已经流传着刘氏兄弟为胡虏内应将造反的流言蜚语。

其实刘五刚开始并不想杀陆继盛，尽管陆继盛对他非常的猜忌，但当时的刘五还没有杀死陆继盛的决心和实力。是陆继盛给了刘五这个实力，并且促使刘五下了决心。

当时新任兵部尚书梁廷栋完全不信任东江军的牵制能力，准备将东江军主力由水路撤往关宁，陆继盛拟任关镇龙武左协副总兵，率部于咸嘉三年四月开拔。但因梁廷栋等既不能施恩解决调防诸军的给养问题，又不能加威震慑东江军中跋扈不逊者，四月初，关门发生兵变，深受张自如器重的刘海、刘五等人心怀不满，趁机煽动抵触情绪，岛中于是同时发生军兵赴辕门哭诉示威事件。陆继盛虽在压力下作出让步，答应每人发放四匹布，一石米，并许诺户部不久就会加发粮饷，但并未使东江军满意，不满情绪不断蔓延，成为陆继盛兵变被杀的导火索。

尽管这次事件后不久，刘海便率军跟随老将程德谋在收复关内四城的战役中光荣战死，但继承了哥哥职位的刘五已经具备了杀死陆继盛的实力。但当时的刘五还未下定杀死陆继盛的决心。是朝廷、陆继盛以及当时的形势等一系列或是巧合或是必然的因素逼迫着刘五下定了决心。

咸嘉三年四月，由于长兄刘海战死后未获恩恤，刘五感到强烈的不满，同时对于岛上有关其家族的叛乱谣言越来越疑惧不安，后他又收到向朝廷指称其兄弟密谋作乱的揭帖，再加上传言朝廷准备以调兵为名诱杀他，不久后果然有调兵令传到平岛，刘五便相信了明朝将杀死他的传言，认为是陆继盛要除掉自己，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

咸嘉三月四月十二日，刘五联络了昔日张自如安插在东江镇的暗线，以及岛上不满陆继盛对胡虏强硬态度的人，率领着张自如的亲兵和部分胡虏降兵，借着为刘海治丧，东江镇诸将都前往吊唁陆继盛亦至的机会。刘五发动伏兵把陆继盛抓起来杀死，此外还有包括钦差通判刘应鹤等上百人一起被杀，平岛遂处在刘五的控制之下。

其实这些流言并非是空穴来风，黄台吉对于平岛的局势一直非常的关注，在刘五起兵诛杀陆继盛的之前，就派人联络过刘五。此时，刘五与黄台吉之间通信仍然存在。

这也是沈冬魁如此追问刘五的原因，二人对此事都是心知肚明的。沈冬魁想着借此来摸清刘五的真实想法，并根据刘五的选择来决定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刘五看着沈冬魁的眼神并未言语，而沈冬魁则一直盯着刘五，似乎若是刘五不讲清楚这件事，便不放过刘五。二人就一直僵持着，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沈氏觉得有些不自在，看着自己的父亲与丈夫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赶紧出来打个圆场，先是替沈冬魁刚才喝光的杯子里斟满了酒，然后轻轻地推了刘五一下说道：“夫君，我父亲来得来此一趟，还是不要讲那些令人不高兴的事情了。”

沈氏的话语起到了效果，刘五笑着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但接下来的事情就出乎了沈氏的意料，因为刘五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摸摸老丈人的底，好看看自己能不能信任这个岳父。

刘五一把抓住沈氏的芊芊玉手，然后笑着对沈冬魁说道：“若是我私通黄台吉的事属实，岳丈又打算如何呢？”

气氛再次变得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