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图志之江山多娇 问道天下

太守张大人面上一阵难堪，不由得用力“咳咳......”两声，赶紧把这个宝贝女儿的话打断，要是要这女儿再说去，他平时里在家畏妻惧女的事儿，难保不被抖出来，到那时候他这个平时威风凛凛的太守大人可真就没有颜面了。是以张太守一脸尴尬，对女儿笑了笑：“采莲啊，当着外人面，你这么能这么说你爹爹呢？那个......茶壶的水冷了，你赶紧再去弄一壶来。嘿嘿......否者，你这白马公子一会可要喝冷茶啰！”

采莲对这白马晋仲一笑，轻声说道：“公子您稍坐，小女子这就去为打壶热茶来啊。”说完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张太守。张太守看女儿瞪了他一眼，装模作样地抖了抖衣服：“嘿嘿......这.....这个死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看女儿逐渐走远，正待继续“数落”女儿，转头却看见白马晋仲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又是一怔。

白马晋仲轻轻：“咳咳......”两声，张太守才反应过来，他哈哈一笑：“白马公子可别笑话在下，在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和她娘都惯着她呢，所以......嘿嘿......”白马晋仲微微一笑：“太守大人这是爱女如命，在下......自然省得，自然省得。”

张太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把茶端在了手中，轻轻晃动着茶杯，望着茶水好半天，才开口道：“采莲如此推崇白马公子，想来公子必然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了。不过白马公子以为当今天下如何？”

白马晋仲也是一怔，他没有想到张太守会问道天下，自己虽然十分年少，然也曾对天下大势进行分析过，自然有自己的见解。但他却不知道这张太守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一时之间，竟不敢回话。张太守看白马晋仲一时愣住了，又接着说：“当今天下大好河山，却分崩离析，各方诸侯拥兵自立，四处征伐，只可怜这天下百姓苦战久矣。百姓要在纷乱的世间得以存活，实属不易啊！”他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说来在下也非生于这塞北燕寒之地，若非十多年前，在下因执政理念和那帮佞臣颇有出入，也不至于将他们全部都得罪殆尽了，更不会被他们排挤丢官......在下自己丢官被排挤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连累了在下的妻女，让他们也来到了这苦寒之地。“

白马晋仲想起自己的父辈也是从那遥远的南方迁徙而来，从小就听祖父和父亲时时谈起曾经在故土的欢乐时光，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话，只是目光望着遥远的虚空。过了半晌才收回目光，轻轻说道：“不瞒大人，在下的父辈也是从南方迁徙而来，在下曾今也时常听祖父和父亲谈论过故乡的一切，在下对那里的一切也是充满了期待和向往。”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只是这天下早已不是天下人的天下了，这天下已成为了争夺权力的漩涡，沦落成了诸侯们夺取利益的工具了。”要是这话被诸侯或王族听到，那必然是大逆不道的重罪，轻则流放寒荒之地，重则人头落地也不无可能。但是对这看似风光却十分苦闷的张太守，白马晋仲忍不住就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来。

“那公子以为当今天下，乃之后会如何？”张太守摇了摇头，轻轻说道：“要结束这纷繁乱世，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轻轻地呷了一口茶，又缓缓说道：“当今天下局势纷乱，北有柔然异族，南有晋，东有契丹和后燕，魏晋间还有南燕、后秦、西秦、南凉北凉，再西边有吐谷浑等数十个割据政权，大家都自认为是正统，你攻我伐。是以天下纷争不断诶。“他轻轻叹了口气：”在下却也越来越看不清当今局势了。”

白马晋仲缓缓站起身来，望着天空，轻声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纷乱之世，必然需要一世雄才大略之枭雄出，方能结束这战乱。然而要结束这乱世，必然会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他沉默了好一阵，才又慢慢说道：“乱世之治需兵，需要有雷霆手段，需要以暴制暴。用慈悲之心，不能感化任何人，大人乃慈悲之人，能治太平盛世，却不能治乱世。故在大人的治下河内郡才呈现出了太平盛景，但大人却未必有雄心帮助拓跋氏王族一统天下。”

白马晋仲说着，不由得将缓缓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可是，这纷繁的乱世中，不能遵循自然的准则。大儒们的仁爱之心感动不了诸侯们的残暴；诸佛的慈悲之情，也挽救不了水生火热的老百姓；黄老的无为而制，无非是逃避现实的借口；治世法典的公允，也无法平衡天下的局势；唯刀兵者的无情，为平定天下的一剂良药，也是唯一的治世良药。”当他沉声说完后，慢慢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不知何时，采莲已经提着一壶新泡好的新茶，站在了张太守身后，只见采莲眼中闪着热切与钦佩，她显然也听到了白马晋仲这段话。白马晋仲抬头望向采莲，正好对上采莲目光，采莲不由得一阵羞涩，轻轻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不敢在望他的坚毅的面庞和那熠熠生辉的双眼。

张太守听完他的话，不由得站起了身，他不由得瞅了瞅身边这个高大英挺的少年，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样的话语竟会出自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之口。看着这少年，仿佛看到曾经年少的自己，那时候自己也是那么热血，也是那么怀着救世之心。然而自己非但没有能救世，甚至连自己也没有能保全。所以从那以后，他转而守心，守护自己不被这浊世所污；他转而守命，守护妻女家人和郡下百姓。

见过了好一阵子张太守都莫要回过神来，白马晋仲笑了笑：“咳......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乱语，望太守大人原宥。小子出生低微，十余年来，只知道读书练剑，刚才的言论不过的平日读书后有所思罢了，不能当真的。”听到白马晋仲这番话，张太守才回过神来，轻声道：“公子不必过谦，公子乃人中龙凤，必然不会久居人下。“他轻轻叹了口气后说：”只是，希望将来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愿公子莫要忘记今日之言，更莫要忘记自己的初心。”

张太守又笑了笑：“听采莲这丫头说咱们上郡出了这么一个经世治国之才，我本来当是采莲言语夸大而已，所以就想着把公子请来见上一见。还思量着，如果公子真有才华，就想着留在身边作为幕僚，平常为在下出出主意什么的。但今日一见，才知道公子的才华应用于平定乱世，而不是屈居于一郡一县的幕僚。在下自然不能让公子这颗明珠蒙尘。“

采莲听了父亲的话后，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父亲对白马晋仲的认同和肯定，也说明自己的眼光独特。不由得轻声一笑：“爹爹呀，这下你知道白马公子是真的有才了吧。嘿嘿......只是呀，爹爹也知道他在将来会是个平定天下的大才。所以很遗憾不能成为爹爹的幕僚。要是他真的肯留下来帮助爹爹就好了。”

张太守喝了口茶，缓缓道：”不知白马公子今后有何打算啊？“白马晋仲叹了口气：”能有什么打算啊，我现在不过在村里做着几个孩童的私塾先生罢了。“采莲一听，顿时又笑了说：”教书先生啊，教书先生有什么不好的，天天读书又可以和孩童们在一起，那才是真的自由，是很多人向往的生活呢。”

张太守略一思索，说道：“在下也曾兴之所至，研习过玄学之道，对相人之术也略有所涉。如果白马公子有兴趣，在下倒可以为公子推演一番，看看公子命数如何。”要知道玄学之术在这乱世虽然崛起时日不长，然而其影响却是十分巨大的，玄学其实是属于道家的分支。不过百年间，由嵇康、阮籍及向秀等先辈们就从道门中把这门学问总结和发扬光大了。这些年来，也出了很多天资聪颖的人，他们从中领悟出了命理推算及超越传统武学的武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