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非山 东海信女

海滨城外如今已和平常无一，过路商人怎么想都想不出有一白马白袍的将军领着十万铁甲，有一书生手指星辰背后百丈巨浪。

“话说前些日子的朝廷动用十万兵马镇压仙人之时，为何不见蓬莱有如何动静？”一平常面相男子在露天酒肆问同桌友人。

隔壁桌一看就是经常出海打鱼皮肤黝黑的渔夫噗呲一笑；“一看你啊，就不是我海滨城人。”

酒客拱手算是打了一声招呼，问道；“兄台为何如此认为？在下的确不是海滨人士。”

渔夫夹着一花生米送入口中，笑着解释道；“若是海滨城中人都知道，蓬莱的仙人都是和大梁修仙门派、官府尿不到一壶的散修罢了。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冲撞朝廷重军，更何况带头将军就是如今统率三军的司马大将军，他们躲着都来不及呢。”

相貌略平常的酒客叫酒肆小二给渔夫送了壶酒，又问道；“东海蓬莱不都是仙人之地么，怎么还能怕了朝廷的十万铁甲。”见四处没有官家之人酒客便低头说道；“前些日子城外一人对抗十万军马的义士可还未到位列仙班的境界，不也把朝堂十万军马打得丢盔卸甲。有人看到司马大将军还是重伤而退，白衣义士虽不见人影，但未必就是败了！”

渔夫瞧见听客居然把蓬莱仙人当真，哈哈大笑，指着海边气笑问道；“你还真把东海蓬莱散修和城外书生对比？其中可真是天壤地别。”

“望君细细道来，为何？”听客有些震惊问着本地渔夫。

“倒不是岛上仙师修为不如一书生，而是胆魄。蓬莱仙师修为如何我便不好说，但想也差不了多少，但蓬莱修士以仙人自居从不干扰俗世凡尘，近百年未有仙人敢上岸，只有信使往返两地补给。你说他们怎么敢出手？”

听客听到此处惋惜叹口气，蓬莱修士只是自称仙人罢了，和天上仙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说呢，四山五岳如今都落魄不堪的末法时代，哪还有真正仙人，只是不入流的散修罢了......”

旁边渔夫不知见着什么，赶忙竖起食指立于嘴旁提醒听客噤声。酒客见旁人都避讳不再高谈蓬莱，也慌忙去瞧街道，不敢去大声喧哗。

街道分明没几位人，要说特别之人便是一十六七的女子领着年龄相仿的少年在卖首饰的铺子挑选着镯子。女子似乎对价格不是满意，气呼呼牵着少年离去。

见他们离去，酒肆才重新恢复热闹。

“兄台，此女是何人？”酒客问着旁桌的本地渔夫。

渔夫举起酒杯一口喝下压惊才缓过神来，气恼对外地酒客训斥道；“你怕是要害死我等啊！两人中女子便是蓬莱岛信使，往返于仙岛与海滨城之间，万一让蓬莱信使将你我这酒后荤话当真禀报给岛上仙师治我的罪，该怎么办？”

酒客也是一惊，冷汗淋漓，不敢置信青天白日神仙信使就游行于街坊之上，只好将满脑子疑问就着酒一股脑灌下去，不敢再谈及蓬莱。

“不会生气？”少年瞧着走在前头的信女，他可不信信女没听见酒肆前的调侃。

信女撩了撩眼前刘海坦然一笑。

“是岛上仙师们本就如此不争气，总不能我跑去为他们申冤吧？还有要记住我可是为你找在海滨城外失踪的书生特地偷跑出蓬莱，不要辜负我一番好意哦。”

“嗯。”

“不过？”少年点点头又问道。

“海滨以外除了蓬莱又有何处可去？”

信女也迷茫摇摇头，她只是往返于蓬莱海滨两地，至于蓬莱之外有何岛，海滨城西边有何城她一并不知。

“大抵就不用抱有幻想了，我可是知道诸葛书生不识水性。”

少年有些不忍说出此话，白面书生平日羽扇如今就在他手中，生机已经很渺然。

信女反驳；

“不是你抱有希望么？”

少年摇摇头不去和信女争执，他打听很多消息，除了传得神乎其神的战绩外也没一人能说出白面书生去往何处，或许就如市井百姓所说，羽化登仙了罢。

“吶，不去想烦心事，去东边的茶馆吧！茶馆可是有从不知叫什么地方送来的糕点，前些日子我舍下一铜板尝了一小块，甚是好吃。”信女拉起少年往东边街市跑去，虽然街边之人都忌讳她蓬莱信使之身份，但大抵也会收她的铜板吧。

“不要摆脸给我看啊，来吃块桃花酒酿糕，唔-----这可是神仙也换不来的美味啊！”信女和少年已经踏上返回蓬莱的小舟，也不知信女的小舟如何承受起东海大风大浪，平稳行驶于海上。

信女捧起一捧海水喝下爽朗笑道；“就说吧，岛上仙师们哪知道岛外的美好，就这桃花酒酿糕，桂花酒酿糕.....就比整日面壁苦修来的舒适，也不知为何人人都想成为天上仙人，多没意思啊，是吧小梓轩？”

少年偶尔划动几下船桨，其实若是不急，小舟自个儿会被海浪推到蓬莱，他早已经见识过信女的手段。

“又不是人人都如你头发长见识短。”

信女将头上青丝展开比量了好一会才对少年抱怨道；“小梓轩啊，你可不知前些日子我积蓄快到腰上的头发吶，被住在湖里的仙师剪了，心疼极了，我蓄了有一年了都。”

如此牛头不对马嘴，才是蓬莱信使。

滨海城到蓬莱之间有千里之远，可信女只需到十里外的海域寻一龙汲水之地，说是激活仙师布置的阵法便能到千里之外的蓬莱，这十里路程便是信女至今的一切。

“你不是想过出去么？岛上仙师怎么办？”梓轩装作无意提出，现如今他自身难保，更何况带一个只晓得岸边有滨海城，未听闻过大梁王朝的信女去上岸。

信女掰着手指对他回答；“西边山峰的老仙师昨日闭死关，湖里的仙师说他也得感悟新天像带来的机遇，至此靠着我往返海滨补给的仙师都闭关的差不多了，仙师们都闭关了我这信使作用也不大了是吧，就能走远一些，比如去你说的海滨城北边的海上楼观景，还有就是终于能偷偷带一些酒上岛喝了，哼哼。”

梓轩有些不敢置信问道；“你真趁我去打听消息，偷偷往船上放酒了？”

信女吐了吐舌头也不去回答，双手放置于海水之中，海水如同被她小手逼迫往下涌，一处龙汲水的险地就成了，哪里有什么仙师阵法，只是躲避他人目光罢了。

不一会儿就带着少年信女和小船船吸入海中，海滨传言跟踪信使寻蓬莱的闲人就是被如此甩在东海吧。

少年抬手一抓，海水化作的鱼皆跑上了船，透明的小鱼围着船头信女，信女不经意一动就要有几尾透明的鱼被碰破重新化成一滩海水落入船下。

信女十指相扣抱拳放置心口处，低声吟唱古怪的歌曲，透明的鱼便聚集于一起，鱼融入鱼之中越聚越大，最后小舟只有大鱼双眼大小，鱼头生独角螺纹状，驮起小舟往深海之渊行去。大鱼身旁不时有一两尾小鱼被急流甩出重新化作海水，但小舟却无任何颠簸，直直朝深海坠下。

待到大鱼行至前边有亮光透过时，前面哪还有海底深渊后边哪还有朗朗天空，皆倒转过来，大鱼载船如同于在万丈深渊之中冲出，朝海面冲去。大鱼之速度全不止冲出海面而已，而是要冲向天上。

啪，透明大鱼刚出水面便化作千万透明小鱼，小鱼承受不住拍在海面力量，顷刻又化作一滩滩海水落入海中，再无生命气象。

“下次能不能掌握些力道，咋们不急稳妥一点。”少年脸色发青地说着，出岛时信女引来大鱼冲出深渊差点儿将船掀了，本以为是恶作剧，现如今看差点将天上海鸟撞到的小舟，少年承认出岛时并没恶意，甚至还有可能照顾他第一次清醒穿梭阵法有所束手束脚。

信女站起左脚踏在船边，五指张开挡住刺眼的夕阳，笑道；“要不是我术法没练到家，我肯定要飞出东海，扶摇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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