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我 十一

李幺今儿起了个大早，昨夜睡得很好，没有做梦，睡到六点就自然醒了，洗漱一番，跟父母请过早安，便到早餐店里吃早饭。

李幺总想把这些早点带给小幺尝尝，但想到那丫头只能吃素……就算了。

不过她平叶吃的那些东西也不差，美味健康，记得有一种长得很奇怪的蘑菇，紫色的，没毒，生吃味道非常赞，脆弹脆弹的，用火稍微烧一下后会有一种奇特的奶香味儿。李幺曾想带点给父母尝尝，但是，紫色的磨菇，一般地球人——请把云南省排除在外，那边说不定对奇怪的野生菌更感兴趣，毕竟他们都是见过“小人儿跳舞”的大佬——绝对不想试毒..…作罢……

但法拉……可怜巴巴，给他捎份早餐吧……配给能量块那东西李幺给自己亲妈尝过一次，她说:“这什么玩意？太岁?吃着怎么跟塑料蛋子似的?”要不是李幺机智以“新品种椰果”蒙混过关，一顿毒打跑不了……

七点一到，李幺带着一份胡辣汤，两根油条三两油饼加上半笼肉包，寻一无人死胡同，送去了法拉的实验室。

法拉那老头子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背对着李幺趴在桌上用纸笔演算着什么——对于计算来说，除非是特别大的计算量，否则法拉都会用纸笔手写，他似乎觉得他的脑子比计算机好使。

“哟，算啥呢?”李幺悄悄凑过去问道。

“一种新型的通讯系统，目前正在后期测试，就差实践了，”法拉合起笔，转动椅子和李幺面对面，“小王八蛋可算来啦，我饭呢？”

“喏。”李幺把手里的几个塑料餐盒抬了抬，法拉眼冒精光，立即将桌上的手稿推向一边，腾出空面，抢过餐盒，摆在桌上迅速打开，连筷子都不用，直接上手，吃得那叫一个欢。

“您起得挺早……”

“哼，”法拉拿起一个小笼包一口咬掉一大半，“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一天只睡四小时。”

“就不怕猝死?”李幺靠着桌子打趣道。

“你懂个屁!”法拉喝下一口汤，加劲咬着油条，“我都是配合机器休眠的，能使大脑获得最好的休养，你放心，我绝对比你睡得好。”

“尽管如此，我赌你熬不过玄道。”

“那肯定，他平常又特么不动脑子，还有什么‘灵’滋养身体，我哪儿熬得过他啊？”

“啧，您也会服短呐？稀奇稀奇，要不要我替您去跟他讨几粒仙丹补补？”

“滚!”法拉朝李幺踢去一脚，由于他坐着而李幺站着，所以很轻易就被躲开了，“上边儿玩去!谁稀罕他的仙丹？他那非吃死不可！”

“得得得，您不吃仙丹就接着吃饭吧，慢点儿吃，没人抢您的，”李幺转身走了两步又扭过头，“几点接您?”

“八点之前，还有，给我弄一身你们那边的衣服，我去见人，不能再穿这身白大褂，七点半给我送来我好换上，就这样，滚吧！”

“…………”

七点半的时候，李幺给法拉带去一身衣服——李幺爸的西装（李幺偷拿的，李幺爸的身材和法拉差不多，虽然有些胖，不过也凑合）。然后回收饭盒，以及为了补偿质量的几块废弃金属。

徐坤是个小有名气的网文作家，在城郊——说是城郊，但事实上，徐坤家附近一千米内没有其他住户，基本脱离城市——有一处无院独栋别墅，上下两层，他自己一个人住，轻易不出门，就是调查到这一点，李幺两个才决定早八点来找他，这时候徐坤肯定在家。

八点不到，李幺就已带着法拉来到徐坤别墅门前。

按下门铃，从门内传来一阵明显的脚步声，门开了。

门后站着一位年轻男性，圆脸，寸头，宽眉，小眼，塌鼻，大嘴，粗颈，阔肩，随意穿了身运动服，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老实模样，如不是李幺知道他的身份，也真不会去想他是杀过人的。

此人正是徐坤。

“啊，二位是?”

“进去谈吧？”法拉说。

“哦，喔，二位请进，请。”徐坤稍稍弯腰，作个“请”的姿势。

待二人进入，徐坤将门关好，只是，关门那刹，徐坤抽动一下鼻子，露出一幅凶相，他知道他两个人——绝不好对付。

不过，扭过身后徐坤还是立即换上了笑脸。

“二位请坐。”

“多谢。”

法拉和李幺坐在一起，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徐坤，中间隔着一张茶几，上面放了个玻璃烟灰缸，里面少许烟灰几个烟头——有一截烟头还在冒烟，看来李幺二人来之前徐坤就坐在这里抽烟了。

李幺坐下后四处打量这客厅，装修得挺漂亮，网文作家都那么有钱？不对，徐坤是那三把手养大的，这栋别墅应该是三把手弄来的，网文作家大部分都穷得一批——比如本书作者ε(┬┬﹏┬┬)3（求推荐！）——这么个别墅虽然偏僻，但照样买不起……应该吧，不确定，反正李幺很少看网文，也不关心那帮作家，他只知道在那帮人拖更的时候骂上一句。

“介意我抽根烟吗?”徐坤从左裤兜里掏出烟盒扬了扬。

“客随主便，你随意就好，不必管我们。”法拉说道。

——法拉和李幺约好了，这次，李幺不能说话，全程由法拉负责交谈，另外，法拉在全程不能说脏话。

“那好，”徐坤将烟盒向法拉二人让了让，被法拉摆手拒绝后徐坤便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烟盒收好，从右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用过的打火机则随意抛在茶几上，闭上眼深吸一口，右手手伸出食指中指，夹住烟嘴脱离嘴边，睁眼的同时吐出大口淡蓝色烟雾，这显得他的脸越发阴沉，“二位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我想你心里该比我俩清楚。”法拉笑道。

“哦?不好意思，我不清楚你话里的意思。”徐坤将香烟叼回嘴里，同样透出一个笑容。

?“不，你相当清楚，给你个提示，你该认识一个叫‘李龙’的人吧？”

徐坤身体颤动一下，不过被他迅速以拿烟的动作掩盖过去了，“李龙?不认识。”

“是吗?哼哼，你说这话时心率上升了30%，瞳孔放大约五十倍，身体小部分肌肉群痉挛，虽然持续时间很短，但逃不脱我的眼睛，你是个出色的撒谎者，只可惜遇到了我。”

以上纯粹为法拉胡扯，主要为了唬住徐坤，然而很有效，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李幺会用怪物一样的眼神看法拉了……李幺以为法拉就是所谓“人肉检测器”……

“好吧，我承认我是认识一个叫李龙的，”徐坤稍有慌乱，但立即镇定下来，“不过没什么大交情。”

“那是？”法拉向后靠在沙发背上，“这沙发不错，——从没说过话就给人弄死了，上哪儿有交情去?”

“不好意思，”徐坤拿烟的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子，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我不清楚你话里的意思。”

“你清楚得！”法拉从靠背上脱离，身体前倾，“我们就别他妈兜围子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杀掉李龙的？”

??????“谁?李龙?我?我杀他?哈哈……”徐坤一口气将烟吸尽，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发出一声轻响，“证据呢?”

“证据?需要我把李龙当年的辉煌(法拉在这两个字上特意加了重音)事迹说给你听吗?”

“不好意思，”徐坤跷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从右裤兜掏出指甲剪，“这次我清楚你话里的意思。”徐坤稍使劲按压指甲剪，大拇指上的指甲碎片伴着“咔嗒”一声崩到了法拉面前，法拉没有被吸引注意力，仍是带着笑盯着徐坤。

“呼——，”徐坤吹了下指甲，“怎么查到我的？”

“用了某种你所不知道的方法，但我可以百分之两百确定凶手是你。”

“那又怎样?”徐坤仍漫不经心低头剪着指甲，“你没有证据，就算我承认了，不交待作案过程，你们也没有具体证据，仅凭一个作案动机，恐怕抓不了我吧?”

“你弄错了，我们可不是警察，也根本不想抓你。”

“嗯?不好意思，我又不清楚你话里的意思了。”

“你用不着清楚，我来只是为了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再用你的能力去杀其他人了。”

“能力?”徐坤抬起头，饶有趣味地盯住法拉，同其对视，“我能有什么能力?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公民，写些小文章挣些小钱罢了，有什么能力？没人际没钱的，有什么能力？”

“平、行、宇、宙。”法拉一字一点头将这四个字缓缓吐出。

果不其然，徐坤听了这四个字，手上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神情也显得有些惊愕，但是隐隐地觉得他似乎………是早有预料？

“啊，啊啊，“徐坤放下指甲剪，“我说怎么会有两个人气息如此相似，原来是从外宇宙叫来的，这能力比我还强一分。”

“一点也不错，正因为这个能力，我们查出来你杀了李龙，外宇宙的李龙，仅凭这个，这个宇宙里的警察是永远永远不可能找到你的。”

“所以你们替他们来制裁我?”

“不，我刚刚说过了，我们不是警察，也根本不想杀你。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和你一样用这个能力干掉李龙，还有那个大官儿，本来就这俩人就该死，我们来，就是想让你接受那个忠告。”

“别用这个能力再去动其他人？”

“对的，没有人会去追究你以前杀过多少人，我只希望以后没人再因此死去。”

“仅此?”

“仅此。”

“为什么？”

“不为什么。”法拉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信封放到茶几上，“如果你真想知道，那这个信封里有你想知道的。”

“我要说‘不’呢?”

“那我也没办法，至多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呵呵，有趣，虽然我不认为你们能办到，不过多对朋友总强过加个死敌，我答应了。”徐坤从茶几上拿过信封。

“很好。”法拉站起身，伸出右手，“洽谈愉快，我想我们该走了。”

“洽谈愉快。”徐坤同样起身，将手迎上去相握，上下摆动两次后，两只手便分开。

“希望你——”法拉用左手食指在茶几上轻轻点了几下，“能够按你说的做。”

“希望如此。”徐坤重新坐下，“不送。”

法拉遂带着李幺离开，此时十分钟时间仅剩不到三分钟。

两人便上了车回去——李幺二叔李龙的车，修好后一直没人开，李幺就要来用了，想当年他高考完后的暑假，那俩月为了考驾照可费了老劲喽——车子刚发动起步，坐在副驾驶的法拉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说，要不要回去杀了他个王八蛋?那家伙真不愧是黑帮老大的儿子，哼，可惜不够老道，长起来不得了，他说的话……啧，我觉得还是直接回去宰了他，妈的，掉头！”

“别啊，人家都答应了……”李幺劝阻。

“得，妈的，我要有玄道那本事就好啦，预算未来，你觉得呢?杀不杀他?我身上有武器，这次听你的。”

李幺眼珠转了转，稍加思索，作出了一个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

“不杀，人又没犯事儿，还答应了，杀他干嘛?”

法拉摇着头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个小王八蛋会这样说，不过，我留了一手，看！”

法拉将自己一直——从离开徐坤家就开始——攥着的左拳缓缓展开，可以看到他在手食指上有一块小小的白色碎片。

——那是他趁点茶几时粘到手上的。

而此时徐坤正出神地看着法拉留下的信，说是信，但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就仅仅是将徐坤行为对其他宇宙的可能性影响罗列出来，当然，或许有夸大成分。

“嘁，”徐坤将信纸甩向半空，“就这点小事儿，其他宇宙的生死存亡，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维护好我的宇宙的正义就好。”

徐坤轻轻打了下响指，一团火焰无端生起，将那正下落的信纸包住，转眼之间，消散，仿佛从没存在过信纸，也没存在过火焰。

“嗯……”徐坤的左眼突然间变成全黑，身上爆出压不住的戾气，语气愈加发颤，逐渐疯狂，“阻止我的都是——坏孩子！该杀？该杀！坏孩子不该存在！应该消失！消失！哈哈哈……！”

正笑着，徐坤猛的按住自己的脑袋，拼命往茶几上撞，直弄得满头是血，才气喘吁吁抬起头来，左眼的颜色恢复正常。

“啊，他妈的，还是压制不住啊……不过比之前好太多了……啊，记住那个人的气息了，嗯……必须想个周全的计划啊……”

说着，徐坤头上的伤，不知不觉中，竟已经完全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