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发力呢 第 17 章。我不想死

说实话，考试发展到这种地步，邯函其实一开始这对这条大规则记得挺清楚，不过考试都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难道还能剩下除她之外的第二个新生？

毕竟这里除了自己以外就只剩下这两个明显一个是考官一个是考题的存在了。

现在的结果还不够明显吗，她已经是唯一剩下的新生了，所以秦一为什么还会问自己这次考试结果怎么样？

不…会…吧……？

邯函今天心里第八百次发出这个感叹。

莫非还得去抉择是她自己走出这扇门，还是挑选正确的“秦一”走出这扇门？抑或是要她带着答案出去？

邯函一边疑惑地淌着地上的血往教室门走去，她步伐很快，对着这一地的人头和鲜血，居然像习惯了一样一点恐惧甚至恶心的感觉都没有了。

还是出不去……

哪怕教室前后门都门户大开，可无论哪扇门，连窗户都试过了，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根本就走不出去。

怎么办？

邯函今天第九百次发出这个质问。

母和母神，到底带谁出去？或者这两个都是正确选项？

抉择的中心点，“秦一”和秦一两人都好端端坐在角落里，完全不急，“秦一”饶有兴趣地看着邯函在教室里忙前忙后满是焦灼的样子。

最后站在前台胖邯函的目光远远锁紧了秦一。

“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你就得代替我永远待在这里了。”

“秦一”偷偷贴近站在秦一后面和处在秦二身体里的秦一咬起了耳朵说道。

“你喜欢这个假货吗？”

假秦一也不管她回不回答，自顾自地在地调笑起来。

“这张脸我觉得挺一般，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你也可以给它生个孩子哦，虽然生出来的不会是这种样子的东西了。”

秦一似乎被耳朵里温热的风弄得很痒，她歪了歪头缩缩脖子却并没有说话，“秦一”没有得到回应，但像洞悉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露出了个非常夸张做作的惊讶表情。

“好可惜，只剩下这一个假货了，没想到你要为了她永远留在这里。”

邯函站在离她们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她两咬耳朵，她不知道这两个NPC在说话，从她的视角看来，那个大肚子的秦一只是缩在了秦二的后面一幅很惧怕她的样子。

邯函蹙紧了眉头，猫眼里满是纠结和迟疑。

没办法了，又没逻辑又没思路又没线索的。

靠直觉赌一把吧。

她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向秦一走了过来伸出了手。

秦一的眼瞳动了动，她目光十分缓慢地聚焦在眼前的这只手上。

她的眼睛看不见颜色，只看得出手臂线条纤长健美，手不大不小手指细直看起来干净柔软，虽然她刚刚杀完了五六十几个人形怪物，手臂的血液都已经半干涸粘在了她的身上，甚至还有新鲜血液正顺着她莹润的指甲往地上滴落。

意识到这点，邯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收回手在背后把手上的血水甩了干净，重新伸出了手。

“来，和我走吧。”

她的语气并不是很确定但胜在诚恳，毕竟这次她是全凭直觉做的选择。

秦一仰望着她，似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了这简单几个字所蕴含的意思，终于还是听话的伸出了手，轻轻搭上了邯函的手。

邯函的手和看起来一样柔软，掺杂着血渍握起来有点滑腻，经历过刚刚的激烈运动后，掌心温度发烫五指的温度却很低。

秦一背后的“秦一”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

“走着。”

邯函也眯着眼，她是在笑，因为这次她也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出错。

邯函没有迟疑一把握住秦一的手把人从座位上扯了起来。

秦一像个没骨头的人一样踉踉跄跄站起来半贴在邯函手臂上，被大步牵着往教室门走去。

“不准走！！！！！”

假秦一在她们两背后凄厉的尖声怒吼起来。

她一把扯住了秦一的另一只手，狠狠往后一攥！

秦一本身没在走路上用多大力气再加上地板上全是半干的血有些打滑，她直接被拽得双脚蹭着地板一个趔趄整个人直直摔下去。

不过幸好教室里课桌椅挺多，她只是腰磕在了桌子缓住了跌势。

这一磕磕得极重，秦一几乎是两眼一黑，腰窝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肾往胃肠子那里挤成一团，她的呼吸在剧痛中停滞了许久才慢慢换过气来，但她吭也没吭一声，似乎撞得不是她本人只是撞了个与她无关的躯壳。

邯函一听赶紧扶稳了秦一站着又掏出了匕首谨慎地看着大着肚子的母神“秦一”。

“我不要！！！我不要再这样！！！！”

同样一张面孔，假秦一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整张脸紧紧抓成一团，狰狞到恐怖。

“带我走！！你要走！！也得选我！！！！！不准选这个假货！！不准！！！我不要再这里待着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她凄厉尖声吼叫着，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紧紧捏着秦一的腕骨。

刚刚从腰部的剧痛中稍微缓过来一点，秦一的腕骨几乎是一瞬间就像被捏断了一般不堪重负的突突跳疼起来，她难耐地收了收五指疼得全身生理性地想蜷缩起来，却依旧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依旧一声不吭。

邯函看假秦一的表现就知道自己的决定八成没错了。

“撒手！”

邯函飞快回身跳到秦一的面前把人掩在后面，威胁性地将匕首搭在假秦一的手腕上。

匕首很锋利，她的手腕上立竿见影出现了一条极细的伤痕。

“嘻嘻，那你杀了我呀。”

假秦一更不可能听邯函的话，她嗓音尖利难听的笑了起来煽动邯函动手，秦一的手腕腕骨已经发出“喀吱喀吱”的断裂声。

邯函手中握着秦一的手臂，她能感受到手下的人的颤抖越来越剧烈，她知道自己和NPC这种恐怖的力道硬碰硬是碰不过的，就算她双手双脚并用也不大可能扯开。

她们两之间，可能得砍断其中一个人的手腕才能分开。

但是即使砍断假秦一的手腕，她还有两只脚一只手，甚至用上牙齿继续阻挠两人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邯函都不确定以假秦一的武力值会不会在癫狂之下直接杀掉可能是唯一能带她离开这里的秦一，或者邯函的选择是错的，母神“秦一”才是正确的选择。

邯函不敢赌。

怎么办？

她第一千次发自内心的问号。

对了！

邯函眼睛都不弯的假笑了起来。

“行，你们两个我都带上？那你们两一起出去我跟在后面总可以吧。”

既然不能只带一个那就两个都带上。

反正只要能靠近门她就离成功进了一步，到门旁边再想办法把答案带出去。

假秦一没有对这个提议产生异议，邯函舒了口气，能这么轻易地说服假秦一解决掉这个问题她是真心实意的高兴脸上的假笑都真了起来。

等两NPC动了她便跟在后面看着两个人手牵手往教室后门走去。

她保持了一定安全距离，这个距离一是保证不会引起假秦一的反感警惕，二是也能保证如果这两个NPC突然跑起来冲出去她也能最快的速度追上。

毕竟她是千方百计终于好不容易好像找到了个能离开出这里的门路，万一考试失败的条件是两NPC走了就徒留她一个考生被关在这个鬼地方呢？她不是亏大了。

头发的污血沾着睫毛引得她眼睛非常不舒服，但邯函连眼睛都不敢眨，她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认真的算着距离走过路。

前面两人磨磨唧唧终于蹭到了后门旁。

假秦一的肚子太大导致两个人不能同一时间通过，所以假秦一松开了手要首先通过门。

果然一定要带着真的秦一才能出教室门。

邯函猜测得到了证实，她也眼尖地看见秦一被捏的那圈手腕已经肉眼可见的在被松开后由白色立即一大片红肿起来，手也因为那么会儿血液不流通都开始发乌了，那手腕上留下了极深的深紫红色五指形状的凹陷，因为被蹂躏太狠，就算始作俑者松开手那一片肌肉都没有回弹的迹象。

“呼……”

虽然小弟一个比一个弱，但这最后大boss这战力果然不低，邯函想着自己机智的没上去送菜就舒了一半的气。

她看着大肚秦一挺着肚子进度缓慢但没什么障碍地踱着步子走出了门，气又舒了一半。

幸好那个难缠的先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想怎么把真的带出去了。

邯函做了个深呼吸。

要是这NPC能接收到她的眼神暗示自己跑过来就好了。

假秦一肚子最宽的地方已经蹭着门全部出去了，只剩下一个单薄的身板了，没有其他异样。

另一个秦一终于落单了，邯函绷紧了身体准备迅速跑过去将她一起带出门。

然而就在此刻——

秦一突然回过头向邯函跑来！

她之前就像个任人摆弄的娃娃一样一直没有任何主动动作出现，但这时她的跑速极快，就像一阵小旋风般跌跌撞撞地恨不能飞进邯函怀里！

与此同时出了门听到动静回过头的假秦一注意到她的动作也想立马回到教室阻止她。

邯函被秦一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她也立刻注意到秦一根本没有任何攻击意图，再加上假秦一就在后面正在抽身回来便迅速迎上去把人往臂弯里一捞——

连拉带拽的飞速往教室前门跑去！

后门到前门的距离非常短，但邯函几乎是全心全意的向前跑去，她从来没有这么专注地跑过，激烈的心跳和她的呼吸粘成一团震得整个教室在视线里都模糊了起来。

假秦一像一个碾石一样圆圆的紧紧滚咬在她们身后。

七米对一米。

五米对三十厘米。

三米对十厘米。

一米对一厘米。

邯函几乎已经感觉到那钩爪一般的五指即将将两人钩回地狱——

眼前骤然一亮。

闷闷的蝉鸣和夏日风声在这一刻也突然清楚无比。

出来了。

邯函带着秦一出来了。

她们，逃出教室了。

邯函眨了眨眼睛。

“哈！哈！哈！日妈累死老子个球了。”

邯函反应过来松开了夹在咯吱窝的秦一，抖了抖满身的汗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往地上一瘫躺在地板上也不管后面的舒爽地大笑了起来。

秦一看着她躺在地上放声大笑乖乖地贴着她站着，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

而急急追着二人赶到前门的假秦一，几乎是一前一后的赶到了，但她就像被一道空气墙一样被隔绝在里面。

大肚子因为太急惯性刹不住撞在了墙上往后差点摔了一跤。

“略略略哪们不追了，追不上鸟吧？看你几急哦。”

感觉自己安全下来了邯函看着追得急五官格外狰狞的假秦一小人得志地嘲起来。

“秦一”整个人像被藏在了教室的灰暗阴影里一动不动，和两个人一个在暗面，一个在阳面。

她没有理会邯函的嘲讽，只是焦急无措的表情如一面面具一样被摘了下来，像刚刚演完了一场戏终于可以中场休息了，她的五官弧度表情变得极度和平，面无表情地盯着呆呆站着的秦一。

“嘻嘻，恭喜你，你带着这个假货出去了，那以后，你就代替我留在这里吧。”

假秦一五官又声动起来，她高兴地尖声笑起来，就像目前的状况完全和她的预料相符，对目前的情况非常满意地盯着秦一的表情，企图从她的脸上挖出点什么异样出来。

邯函停下了狂笑。

她懵了。

不…会…吧？

她从地上一刺溜爬起来瞪着门里的假秦一。

赌错了？？

邯函立马尝试着从外面再回到里面教室。

进不去。

****！

邯函又看了眼一动不动的秦一，回想起这个NPC没什么反应，却在刚刚她想单独带她跑出教室时的格外配合，忍不住骂娘了。

“你还有机会。”

假秦一脸上冒出了个做作的虚假笑脸。

“杀了我放我走，或者杀了她我放你走，我和她，只能选一个。”

邯函盯着假秦一，因为另一个NPC后期基本没有动作了，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十分注意这个相较之下跟有多动症一样的假秦一的动作。

而这一眼让她才终于宛如醍醐灌顶般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到底哪里不对劲。

这一眼让她一直叮叮作响的直觉证实了一个荒唐的猜测。

她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仍然觉得这场考试对她来说是没有任何逻辑线索和思考路线可言的。

邯函已经逐渐分析出，这场考试很明显地分为了三个阵营，以「母神秦一」和「母神后代」的母神方，母亲秦一」作为代表的母亲方，以自己和姜淳作为代表的考生方。

也就是说形成了一个，母亲←考生→母神→母亲，箭头关系，他们考试的任务就是要抉择在两次死亡机会内选择出哪个阵营才是正确的答案。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邯函这个第三阵营在这场考试里真的代表的是考生吗？

在NPC对考生几乎没有任何互动的情况下，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猜在赌，猜怎么做才能出去这里，赌哪条路才是对的。

可是，就算她完全不理解这个匪夷所思的什么识域的考试的形成原因，但是好歹她会知道考试肯定会给考生考题。

可是假秦一，从她们出现的一开始，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邯函或者姜淳。

她无论说哪一句话做哪一件事，都是仅仅针对和她拥有同样面容的秦一的。

一个考题和考官会针对另一个考题或者考官吗？

邯函毛骨悚然。

不会。

他们只是用来考验考生的。

邯函这一刻才意识到，难道，也许，很可能，自己才是真正的NPC？

那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拥有自己的意识？莫非自己只是一个比较特别的，用来刺激真正的参考考生的道具？

被自己这个猜测惊到失去了语言和思考，邯函迷迷瞪瞪地看向了旁边从头到尾几乎不发一言的秦一。

可是……这个人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个人啊？！我都比这个，人？看起来更像人啊！

不对！也许考试还没结束？

可是？自己早就死了啊！

邯函脑子里一瞬间产生了太多问题到几乎宕机。

而对自我存在产生了巨大迷茫的她再也握不住手上的匕首。

“当啷。”

被声音刺激到的秦一呆呆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匕首。

她弯下腰去捡匕首，因为匕首上沾了太多邯函杀过人之后的血渍血浆，非常滑手，她抓了好几遍才抓起来。

“没错。”

躲在教室里一空气门之隔的假秦一从一旁拉了个椅子坐了上去翘起了二郎腿，那双细细的腿被对不上号的三个大肚子对比得格外滑稽，藏在大肚皮后面的脸欣慰地笑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教室上的时钟。

08：03：23。

“想离开这？她和我必须死一个。”

似乎发现时间来不及，假秦一又蹙起了眉心急不可耐地催促了起来。

邯函不想承认那些猜测，她有记忆有思想有感情她不可能不是人，她宁愿承认考试还没有结束她还在接受考验，只是这次的考验是她必须要动手亲手杀掉这个自己救出来的人，求生欲望使她想动作起来去抢回匕首，却发现在假秦一开口的那一刻，就像为了佐证了那个荒谬的猜测，她的身体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控制。

她眼睁睁看着秦一握住了匕首直起了身子，这个女人看起来不堪一击，但是她只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连夺回匕首的自主权都没有。

不想死。

她的话语和情绪还有表情都如实传进了秦一的脑袋里和眼里。

邯函的眼眶续起了泪池，还有人在等她，所以她才鼓起勇气在这种几近绝境的地方努力了这么久，结果到后面这些努力和思考，甚至存在都像个为人服务的笑话。

此时秦的手已经一握上了匕首手把。

不想再死一次！我要活下来！

她胸腔的求生欲望迸裂地愈发强烈，那种控制就侵略性愈强牢牢地控制着她不能动弹。

【特长被动确认。】

然后秦一将手中的匕首倒了个个，刀身握在手里刀尖对准自己，将刀把递给了邯函。

就好像她是很平常地帮邯函捡起了掉在了地上的美工刀所以捡起来物归原主，而不是一将个极有可能会让自己命丧于此的杀人利器亲手递给了杀人凶手。

邯函慢慢将视线从秦一的脸移到她手上的匕首。

她迷茫了。

感觉门外没什么动静的假秦一察觉到不对压了压肚子看了过来。

“你在干什么？！！！！！”

看到完全意料之外的情况她差点吼破了音。

发现邯函不接过匕首，秦一牵起邯函的手把刀把放到她手里，双手抱住邯函的五指合拢让她握住匕首。

“你想死吗？？！！！”

假秦一再次凄声怒叫了出来。

“恭喜秦一同学通过最终考试。”

监考官的声音在同一时间从空旷的教学楼传进三人的耳朵。

然后。

秦一双手握着邯函的手。将匕首不偏不倚熟练地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早安，秦一。”

她很轻微地勾起了嘴角，杏仁状眼睛弯成了饱满的弯月，腼腆得像因为看到了心上人所以羞赧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