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伸出了手翻开讲台上的教案——
【2012年12月21号,地球种族开始了一场里程碑式的生物进化。
生殖隔离,被打破了。】
秦一又抬头看向后面黑板上的钟:07:25。
她又看向教室里坐在座位上,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看着她的学生们,虽然这一系列动作和秦一本人的意志并无关系。
“开始考试吧。”
“秦一”说道。
邯函和姜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装模作样地企图融入这些怪物。
秦二也十分不情愿地坐回了角落。
“你是神,杀光这些假货。”
“你是神,杀光这些假货。”
“你是神,杀光这些假货。”
她嘴里低低地嘀嘀咕咕着这一句话像是要洗脑一样,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虽然离秦一很远,但这几句凶恶愤懑的地狱就像咒语一样从秦一的耳朵穿进大脑。
然后从秦一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姜淳和邯函坐回座位正暗搓搓地观察着众“人”的动向,姜淳坐在秦一的前面,邯函便坐在了之前新生考试时那个瘦小中年男人的位置,反正暂时没别人坐。她们两个现在完全搞不懂目前的状况,本来以为之前的考试就已经被淘汰了个彻底,但是现在又突然出现在了一场新的考试,她们动作隐蔽地看了看讲台上的秦一和坐在旁边的秦二,莫非……
是因为她们是当时为数不多对NPC示好的人,所以活了下来?
两个女生的脑回路显然走到了一块,邯函向姜淳点了点头表示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现在……
姜淳咬着嘴上干裂的嘴皮,双手不自觉地捏皱了衣角,她们已经有段时间没吃没喝了精神还一直紧绷着,邯函也垂着头压着自己的两条不听话焦虑地抖起来的腿,脑子高速运转的她此刻不敢动作过大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直到她察觉到教室里说好要上课之后已经陷入了起码两分钟的沉默。
坐在她旁边的秦二正在轻轻扯她的衣角,而坐在她斜前方的姜淳也正将右手压在屁股下面伸出食指指向她后面的地方。
“……?”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已经察觉到不对的邯函一个激灵,她背上的汗毛几乎在一瞬间从脖子到脚底板直直起立。
她捏捏大腿上的肉但还是忍不住抖腿得更厉害,咬了咬牙半眯着眼睛抬头快速扫了一眼四周。
所有人都在看她。
所有人都在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看着她。
邯函又揪了一把大腿肉,包括讲台上的秦一。
虽然秦一本人是正显得百无聊赖地看着讲台上的讲义第一页的内容,但在她的嘴自己宣布上课后,她的脖子也自己捏着头转向了邯函的方向。
从这一刻开始,秦一自己的灵魂已经完全游离但仍包裹在这个躯体之内。
她现在像一个旁观者,用第一视角感受着躯壳里这个全新的灵魂意志全权掌控着她的肉体行动。
她本人毫无抗拒也不挣扎的立马接受了这个新意志的控制。
邯函一抬头对上秦一和其他人如出一辙宛如死水的视线。
“这…苕盯着我搞么名堂?”
她没忍住小声暗嘀咕了一句,又瞟到了姜淳急切的手指,才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急甩回头——
瘦小的中年男人,正在她背后紧贴着椅背站着,和蔼面容正毫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
邯函刚刚缓和下去的寒毛重新从脚底板往头皮排列立正。
她记得很清楚这个中年男人活到了留级选拔,而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之前他的位置,她之前新手考场并不在这里,但惊慌失措之下她没来得及想太多直接占了这个座位。
本来想恨不得直接钻进地底完全隐藏存在感的邯函在这一瞬间,成为了全班的焦点。
意识到这一点,她“倏”地一下飞速从凳子上蹿了起来,凳脚在地板上刺啦划出刺耳的声音,甚至撞了男人的膝盖。
但是男人的膝盖像水泥灌注在地板上一样颤都不颤,甚至将椅子又撞回了原地,椅座正好敲在邯函的膝盖关节上,她被突然一撞双腿一软又坐回了椅子。
她一屁股墩回椅子上还有点发懵,场面一时间倒变得有些滑稽。
“不……救……救命!!!”
全场焦点的邯函还没尖叫呢,坐她旁边的秦二突然尖声惊叫了起来,那声音宛如人濒死之前绝望无助得激声惊泣,一时震得邯函和姜淳耳朵到脑子里嗡嗡作响。
邯函捂着耳朵茫然地回头看向讲台方向。
“怎么?”
讲台上的“秦一”,嘴角拉出了一个十分恶劣轻蔑的弧度,嘴里吐出来的词又慢又冷冽,她大咧咧地将藏在讲台里的肚子们露了出来,正一步一步向闹剧的中心走来。
“新来的?演都不会演?就这样还想满足你妈妈我的愿望?”
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说话的时候也缓,而当她从整齐排列的课桌间隙走过时,每对桌子上的“人”都会伸出手为她扶住那个过大的肚子。
那些“人”微微低着头,伸出的手臂又直又稳,姿势都十分虔诚卑微,就像为神的登场在半空中铺了一张人手地毯迎接着她的下场。
“咕咚。”
邯函咽了咽口水,大事不妙了,但她现在因为极度的懵逼而不知道作何反应才能从此刻的境地脱身,只能跟随着本能从椅子上跟随着秦一步伐的速度慢慢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秦一”向她走来却懵得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走到离三人最近的位置时,“秦一”干脆借着人手地毯坐了下来,人手的两个主人看起来都是年纪轻轻的女性,两只细细的手臂居然巍然不动地称住了她的体重,“秦一”往后堪堪一靠,背后又有两只手拖着她的后背形成了一个人手靠椅。
“秦一”懒懒地翘了个二郎腿,双手叠在一起搭在几乎将脸挡住的大肚子上,右手手指弯曲轻叩着肚皮。
“笃。”
“笃笃。”
叩在肚皮的声音很轻,邯函和姜淳却不自觉非常不适地按了按胸口,二人压了压呼吸,感觉她敲的不是肚皮而是在敲她们的心跳,一旦秦一停止了叩动,她们的心跳也会跟着一起停下。
“要不要她给你们示范一下?”
“秦一”停下了动作,头慢慢转向一边,她看的是秦二,这句话是“秦一”对秦二说的。
这语气冷得邯函打了个激灵,邯函偷瞅了一眼“秦一”的眼神。
棕黑眼珠里跟本不掺杂一丝光和情绪,不似人更像野兽在狩猎。
这一眼让她瞬间从懵逼中被拔了出来,好像又回到了新生考试时那种无助的,蝼蚁一样被碾压的无能为力。
这个眼神此刻将那种无力更加浓烈且直观了包裹了她的全身。
秦二愣愣地看回了“秦一”,邯函和姜淳愣愣看向了秦二。
“救我!!!!!!”
秦二连滚带爬的从椅子里飞出来撞开瘦小的男人攥住邯函的衣角躲在她身后。
“我死了你们也完了!!我死了你们也一个都别想逃!!”
秦二凄切的叫声从椅背后传来。
“这些假货没有办法杀了她,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秦二的声音毫不避讳的出卖了队友的身份,近乎癫狂地催促着两人,她从邯函背后探出头来,眼神暗示站在“秦一”背后,位置绝佳,并且也没有完全暴露的姜淳动手。
邯函和姜淳迟疑了。
她们两根本搞不清楚情况,之前她们两在选拔考试结束之后,被扔到了一个纯黑色的神秘空间,那个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是被按头读了一遍一个颜控变态女教师的日记。那个日记她们翻了很多遍也没能猜测出其间的意图,只知道这个日记里的世界,一定发生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
但引发这一切的具体原因是什么她们并不知道,在那里没过多长时间就又被扔到了这里。
老实讲,就这点东西,就这点时间,她们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这个充满魔幻主义的考试到底在搞什么,她们只想先活下来。
什么子宫?什么母神?什么母亲?两人脑子转了很多遍都只有想法没有思路。
不过摆在面前最直接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是,如果两个都叫秦一的人都是NPC的话,到底选哪一个NPC才是生路?
“嗯,确实。”
“秦一”停下了叩手指的动作。
姜淳和邯函的心跳在这一瞬间也跟着变得极缓,连呼吸也仿佛停了下来。
下一秒——
南怀凭空出现。
与此同时,本来全程旁观的秦一的本人的意识,在这一刻突然抽离进了另一个躯体。
是秦二的躯体。
她眨了眨眼睛,这次眨眼出于她本人的意愿。
出现秦二背后的南怀,手上出现了一把利刃直直从她的天灵盖捅进她的脑袋,她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仍还能感受到,那弥留在她全身的,像是要把她整个脑壳迸裂开的剧烈闷痛,硬铁撕开头皮刺穿骨头搅乱脑浆发出的声音好像还残留在她的耳朵里,发出叽咕叽咕的水声和骨骼与金属碰撞而不堪重负迸裂声。
邯函浑然不觉背后的人已经被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姜淳看到了却只来得及伸出个手踏出半个步的距离。
一切几乎在两秒内发生的。
秦一又重新回到了讲台上,重新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看着教室里的众人,重新以一种上帝的身份发号着命令,刚刚被破开头颅的疼痛就像一场幻觉。
“好好的神不想当?你更喜欢这样?要我提醒你一扇门只能有一个人?你要是不去她们就替你去了!”
在秦一的意识突然被扯进秦二的身体被杀死时,她突然听到了这句话,这个声音好像只有她能听到。
“秦一”咬牙切齿的声音还残留在秦一的耳朵里。
“怎么连这个都不吃了吗?”
秦一站在讲台上,小声嘀咕了起来,这句话倒是出自她本人的意愿,当然也仍然与当下情况完全无关。
“怎么回事?”
“啊?这在搞么板眼啊??”
姜淳和邯函又懵逼地站在原地,姜淳惊恐的表情和企图阻止的动作还没收回,除却她们二人,教室的一切就像完全重置了一般回到了原点。
轻松夺回秦一身体控制权的新意识,控制着她抬头看向后面黑板上的钟:07:25。
她将讲义摊开了下一页:
【13年04月05号,第一代新生种族诞生之后,被初代纯种种族生物送进了研究所,并且进行了一系列不符合种族保护政策的研究,导致一代种族损失严重。
纯种种族生物发现了一名继承了永生基因的万能受孕母体,发现时该母体已经与个体居所里的三种初代纯种种族生物交配,并成功生产,母体其中一位配偶是最初代种族隔离消融的基因携带者,该位配偶的体液以及分泌物具有提升母体在受孕期间基因融合度的功能。】
“你想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吗?”
坐在最角落的秦二拿手遮住了眼睛似乎不想面对事实,吃吃笑了起来,这句话坐在姜淳和邯函都听见听见了,一起看她时却发现这句话不是对她们说的,秦二乌黑的视线穿过一切直直盯着讲台上的秦一。
秦一本人的意志缩在躯壳里缓慢地读完了讲义上的每一个字,就像刚刚被一刀贯颅的亲历者不是她一样,保持着内向的沉默。
“继续装。”
她的耳朵里的又传来新意识的声音,这个声音只有她听到了。
“算了,再来一场。”
那厢邯函和姜淳已经反应了过来,虽然她们还没能完全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邯函已经意识到上一场导致秦二死亡的最直接原因就是她坐错了位置。
这个教室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还原了一次新生考试的场景。
邯函溜到了南怀的旁边,这里果然专门空着一个给她的位置,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排解一丁点坐在杀死自己的凶手旁边的恐惧。
邯函和姜淳现在有五成相信刚刚那个秦二说的“我就是答案。”的话了。
邯函甚至大胆猜测,如果秦二这次又死了,这个教室可能又要重置一次。
但是,但是她们都不知道,秦二还能死几次,如果这次就是最后机会呢?如果他们没能救回秦二呢?她们会遭受什么结果呢?
邯函蹭了蹭藏在袖子里贴在手臂的匕首。
这是她刚刚慢慢从教室后面摸过来时,拜她加强五感特长所赐,顺路在地板上发现了这个勉强算得上傍身的武器,她不动声色地捡了起来,还眼尖地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打火机。
虽然不太确定自己的记忆有没有出错,但是这两个东西在之前的新生考试好像都没有出现过。
此刻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直觉了,邯函再次深呼了口气。
那段音质粗糙的上课铃声又在教室内响起。
“开始考试吧。”秦一说道。
再来一把,总不能争都不争一把就拉胯!
邯函压了压蠢蠢欲动的腿,心里充满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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