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平行时空旅行 卷四“真相与抉择”第四章

2046年，6月四日，22：30。

刚做完手术半天，研究员贤瑜放松下来，尝试着转动颈椎来缓解酸痛。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接了这么个离谱的活。

就在两天前，研究所突然运来一具尸体，说是之前为研究所做过志愿者的一个人去世了，死因未知。但他强调，一定请研究所帮忙将他的大脑用在最新的脑移植案例应用上。在当代，大脑移植十分先进。这位前志愿者的大脑，会在取出后被分成左右脑，分别移植给两位患者。

为面前的尸体盖上专用的白布，贤瑜感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手术了。以前碰死人，最多也就是解剖而已。在研究领域，尽管对自己有很高的期待，贤瑜始终未能超过自己的爷爷贤齐。当然，他也没想着和爷爷一样，去触碰人类永生的禁忌。

这样想着，那个老人的脸仿佛又浮现在面前。曾经的老人不在了，少年也面临着中年危机和焦虑。

想当年，这里还是个实验室，有洁白的床，和许多在当时很高端的设备。可今天，设备被置换为简易生活卫生用品，实验室也因为贤瑜级别问题被改为了个人操作间。

贤瑜休息了一会，想着接下类要干的活。可他不知道的是，一双眼睛，此刻正在天花板通风口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就在刚才，娴俞成功的在管道内完成了爬升。尽管空间依旧狭窄，但非垂直的行动还是要轻松不少。与此同时，想象中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娴俞也一样都没有碰到，反而，通风管道在研究员操作间的天花板处的这一处开口，成为了这个危险世界送给娴俞的温馨礼物。

娴俞在管道里匍匐观察有一段时间了。看着这位研究员的背影，他竟有强烈的熟悉感。

然而不管怎样，娴俞决定要从这个研究员嘴里问点东西出来。

不过，要从通风管道开口下去，就要弄开盖着开口的铁网盖。对娴俞来说，这自然轻而易举，却也是个抉择。

拥有丰富经验的他，深知有些机会是等不到的。

于是，娴俞再次选择了赌博。随着他用力一脚，铁网盖应声而落，重重的砸在操作间的地面上。同时，娴俞也一下子从管道内降落在操作间里。

这一刻，对研究员贤瑜来说是崩溃的。仅仅是这一秒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到，下一秒一个qiang健的手臂就扣住了自己的喉咙。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娴俞控制了贤瑜。

“说，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面对生命的威胁，贤瑜决定暂时放下有些传统的职业操守，他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娴俞关于这次手术的事情。

“那这个志愿者摘除的大脑呢？”娴俞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令贤瑜不置可否，他一度怀疑对方是来抢劫器官的。所以他觉得，自己不能说大脑已经送去移植，因为他有理由猜疑，这个扣住自己脖子的男人听到这话会直接“撕票”。能这么搞抢器官的，恐怕是真的需要。

“先生，您想必也有困难，不然我们沟。。”

“快点!”娴俞粗暴的打断了贤瑜的提议。在他看来，商量只是这个研究员拖延时间的手段。就铁网盖掉在地上这声响，绝对能把人招来。

过去的研究所还有光武防御系统呢，如今时代发展，再不济恐怕也会配备些安全员吧。

贤瑜一直没有说话，而他的脖子，也被娴俞越扣越紧。再这样下去，窒息是一定的了。

于是，贤瑜拼命的开始用肘后顶。

过了一分钟，他用最后的力气开始了最后一轮挣扎。终于，这殊死一搏还是松动了娴俞的手臂。尽管没能彻底挣脱，这一番折腾却让贤瑜看清了对方。

那一刻，贤瑜那绝望的眼眸，和娴俞冷酷的目光“嫁接”。

就在娴俞和贤瑜，一个准备承担罪孽，一个准备好迎接死亡时，突如其来的黑暗降临在了房间。

先是空间出现一道小孔，接着一丝黑暗从空洞中逃逸，开始在整个空间溢出。墙壁被黑暗逐渐包裹，之后整个房间彻底变得漆黑。

房间里的物品，床和尸体都从视觉上被覆盖，刚才渐渐接近的安全员的脚步声，也被黑暗一道隔绝。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娴俞和贤瑜，还是娴俞和贤瑜。

一片彻底黑暗的空间内，两个色彩鲜明的人，还是很显眼的。对于娴俞来说，自己显眼就等于敌人更容易得手。而这，让他处于高度的危险之中。空间中，只有娴俞和贤瑜两个没有被黑暗吞没，因此娴俞打算暂时摒弃敌对关系，共同搞清楚当前的状况。

贤瑜曾经是个热情的少年，就算人长大了，有些性格内核的东西是不变的，这让娴俞觉得，贤瑜是可以合作的。

然而，就在他拍了拍贤瑜后背时，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这出乎他的意料。

“喂！你说话啊，怎么回事？！”娴俞刻意压低声音，语气严肃的问道。

不过，回答却并不来自贤瑜。

“别白费力气，年轻人”

循声而望，娴俞看到黑暗角落边，一只身形灵巧的黑猫走了出来。

听着猫嘴里吐出来的人言，娴俞立刻意识到，这猫并不是这个世界本身的东西。

难道是希斯特里恩的化身？

正这么想的时候，却听那猫平静的问：“你想摆脱希斯特里恩的控制吗？“

“什么？“

娴俞懵了，对方这么问，那就极有可能并非希斯特里恩，然而是不是一伙的，娴俞不敢轻易下判断。

不过，这只黑猫似乎看穿了娴俞的心思。

“你不用担心我的立场，年轻人。你一定在想，如果自己回答想要摆脱控制，我会不会立刻把你变成鱼块？呵呵呵，你尽管信任我，我要抹削你的存在，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完全用不着这样。”

“你如何证明你不和他一边？”

见娴俞仍然不相信自己，甚至发出质问，黑猫并没有动怒。它对娴俞说。

“你现在试着呼唤你熟悉的希斯特里恩。”

见对方这么说，娴俞决定照做。毕竟在这个世界，他已经不得已赌了很多次了。

于是，沉下心来，娴俞开始呼唤希斯特里恩。

许久功夫，心底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尽管平时有时候，为了躲壁娴俞的追问，或是因为烦躁，希斯特里恩是会故意不回应娴俞。然而这一次，感觉却与众不同。如果说之前的情况像扣邻居的门，对方假装不在，自己仍能依稀听到电视机的沙沙声，那么这次，就好像面对着不知多深的山洞，除了未知还是未知。

“你之所以无法呼唤或是感受他，是因为我暂时将他屏蔽了。”黑猫这样说。

因此，娴俞打算暂时相信它。毕竟，不论什么立场，这只猫似乎和希斯特里恩不在一边，何况它有实力，那么或许就有一定利用价值。

踱着猫步，黑猫走到娴俞的面前。

“抱歉，年轻人，我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叫猫伯，这只猫，你可以看作是我，但更贴切的说，是我四分之一的灵魂。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些东西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娴俞立刻开始质询。

“年轻人，请不要这么浮躁，我欣赏你，但请你先听完，也许你自会知道答案。”

听猫伯这么说，娴俞只好暂时收起自己刨根问底的习惯。毕竟在平时，获取情报的时间往往很短暂，对方经常会故意说一些无效信息来拖延时间。然而，面对猫伯这个可能实力强劲，立场不明的家伙，娴俞不打算太得寸进尺。

“也许你知道你在3000多号的宇宙，但你一定没数清楚，你现在所在的宇宙，是3305号，也就是倒数第二个宇宙，你的旅途快要结束了。但有重要的一点我要跟你交代清楚，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你一定不能死！”

“什么？”娴俞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也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他。这样看来，那个声音就是猫伯了。

娴俞刚要问，就被猫伯制止了，他示意娴俞继续听着。

“你一定知道你要让所有的世界，都和3307号宇宙里的基本一致。但你一定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这里，娴俞的神经立刻绷紧了，因为对方提到了一个最本质的问题。这个问题娴俞思考过无数次，得出无数种猜测，却根本无法确定真正的原因。

一定要专注，记住这只猫说的每一个字！

“一个物体的波，也许不值一提，但一群士兵以特定频率走过一座桥，发出的振动却能导致桥的坍塌，这是人类已经拥有的知识。那么你想想，当所有酱缸里的宇宙，都保持一定的趋同性，就像3307号宇宙那样“振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娴俞此前一直在思考希斯特里恩想得到什么，却没想到他打算通过如此疯狂得方式。

“没错，希斯特里恩的目的是毁了所有时空的人类，让世界共振，让宇宙同毁。”猫伯说着。

“而我，与他的目的相反，是保护你们。”

语罢，娴俞一时有些消化不来。但如今的他，是经历过3000多次历练的娴俞，所以大致最重要的，他都理解了。

与此同时，娴俞和猫伯都注意到，周围的黑暗正在渐渐变淡。

“快要来不及了。“猫伯说。”我的屏蔽能欺骗时空，却无法承载太大量的信息。好在你还有两次见到我的机会。“

猫伯一边讲着，却见周围的黑暗越来越淡，似乎即将褪去了。

“这个世界十分特殊，除了你这次不能死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你们相互之间距离出奇的近。加上你，这次一共有四位不同时空的”咸鱼“，都集中分布在这座城市。每当你见到他们其中一人，并互相察觉到对方的存在，世界就会开始推理这是否属于悖论，世界系统思索的时候，也是希斯特里恩的监视最薄弱的时候，我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展开屏蔽物质，和你见面，就像这次你见到贤瑜后我才能出现一样。“

“记住，不要死，还有，这是3305号，最后一个可以完成趋同并通关的世界，下一个3306号宇宙，完成趋同就会引发共振，人类就完了。所以快去吧，一边小心翼翼的寻找另一个咸鱼，一边趋同化这个世界！“

猫伯最后一句话刚刚说完，娴俞便感受到了头顶的光。随着黑暗全部消失，猫伯化身的黑猫也不见踪影。紧接着，操作间门外就传来了安全员的脚步声。

看来，这个世界，必须双线推进，而且信息量大。

果然，希斯特里恩不会仅仅因为消遣，就让一条咸鱼走遍3000多个宇宙。他要消灭人类的话，自己恐怕也被包括在内了。

接触了这么多不同的世界，咸鱼无比了解人类，他甚至在某些时候恍惚间思索，自己到底是一条成为人类的咸鱼，还是以为自己是咸鱼的人类。宇宙之外，地球之上，哪里是自我的源头？

然而，咸鱼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猫伯刚才反复强调过，在这个世界，是不可以死的。

面对即将破门而入的安全员，娴俞没有选择继续赌博，他后退几步，转身一个猛冲，便从窗户飞扑出去，留下一地碎玻璃和少许血迹。

就在窗户破碎后的两秒，一阵巨响从贤瑜身后传来。他回过头去，只见操作间的门已经粉碎，空气中弥漫着墙壁的粉尘，地上到处是门得碎屑。两位安全员赫然出现在门口。他们都是一袭白袍，戴着面罩。其中一位安全员提着一盏不知什么用的灯，另一个则是空手。

灯光十分晃眼，贤瑜不得不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他看到两位安全员站在破碎的窗前，注视着外面娴俞逃跑的方向，并没有要一起下去追的打算。而作为这里的研究员，只有贤瑜知道，除非特殊情况，安全员是不能离开研究所的。

由于提灯的安全员过于醒目，贤瑜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屋内的贤瑜看着安全员，屋外正在逃跑的娴俞自然也能看到窗口望向自己的安全员。

就在这时，一辆载着尸体的车驶进了研究所。从车前方可以很明显的发现，此车是无人驾驶。娴俞已经明白，这种车的作用，就是通过固定线路将尸体送到研究所罢了。

车一停下，娴俞就跳进车里，更改了下设置，就驾车驶出了。

见娴俞已经逃走，安全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操作间，期间没有对贤瑜说一句话。当然，贤瑜也早已习惯，他知道有时不能太苛求这些不是人类的家伙。

不过，现在贤瑜自己也有打算要做的事。

另一边，娴俞乘车驶出了研究所。

不知是内心经过太多的锤炼，还是这具肉体实在素质过硬。娴俞此刻竟没觉得丝毫疲惫。

黑夜愈发的浓，娴俞坐的车是深红色，即使是深色的天幕下，也显得有些耀眼。与此同时，车内棺材里的尸体，正散发着无形的寒气，刺激着娴俞的神经。

才行驶了一两分钟，娴俞就发现了不对劲的事。这段路，似乎越来越拥挤了。

刚才车能以那种车速自动驾驶开进来，说明路段没有拥堵。怎么现在就突然堵得水泄不通？

不得已，娴俞只好停下来。

同时令娴俞惊讶的是，尽管道路几乎堵死，车主却一个个安静的等着，没有任何意见性的争吵或喇叭声。

抬起头，城市中的电子广告投屏，大楼上的电子广告位，突然中断了信号。经过短暂不到一秒的黑屏，所有的荧幕都开始播放一则公告。

优雅专业的女声从各个方位传来，弥漫了整个城市上空。所有人，此刻都注视着荧幕。

“有一位失主丢失了智能手环，请速来认领！手环对我们市民的现代生活非常重要，请速来认领！速来认领！“

所有屏幕信息中断，仅仅是为了播放这样一则失物招领。娴俞看到，一些抱有看热闹心态抬头瞅着的人，已经失望的低下头。

降低车窗，娴俞甚至听到有人在议论，纷纷猜测这失主可能是个大人物，不然不会丢了东西，就有这么大牌面。

当然，这个失主，娴俞觉得就是自己了。

本来，娴俞是打定主意不会去老老实实认领的。可堵塞的车流前面，出现了新的意外。

只见一列警车停在前面，拦住了车流。几位警察下车，招呼着司机打开车窗。

“今天，是我们治安的例行筛查，请各位打开手环，操作到个人信息页面，以便我们展开核对，谢谢配合！“

听到警察招呼的内容，娴俞心道不好。尽管不确定这检查是否冲着自己来。但在这个必须活下去的世界，眼下绝不能停在这里。

又确认了一遍距离，娴俞发现，原本几乎堵死的车流，为了方便警察的核对检查，硬是让出了中间一条窄道。此刻警察正站在那里认真进行着工作。

这条窄道，不但方便了警察，也同时方便了娴俞。

设置好方向和速度，娴俞双手抱头蹲在了驾驶位置上。

正在执行检查的某位警察，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车。。。怎么开过来了？

开始一秒，娴俞设置的车速并不快。可这之后，汽车的速度被设置为逐渐向最高速靠拢。

于是，这辆红色的轿车，一边因为距离太窄剐蹭着周围的其他车，一边向前疾驰而去。

这时候，在窄路口执行检验的警察，才意识到麻烦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着下一秒就要撞上自己的车，这位警察很想大声警告“你这是袭警行为！“然而，出于保命，他已经来不及这么做。同样，附近他的同事也来不及支援。下意识的，警察掏出身后别着的，只用过一两次的枪，对着车疾驰而来的方向狠狠开了两枪。

当然，他没能打出第三枪。在他想这么做的时候，巨大的冲击力已将他的身体整个撞飞出去。随后，那车轮再次碾压上来，轮胎深深的印进了这位警察的胸膛。

而他打出的那两发子弹，则成功的穿透了车窗，甚至驾驶座的靠椅。但娴俞却因为提前抱头蹲下，得以逃过一劫。

由于没有设置撞击物体后减速，这辆车的轮胎即使已经深深嵌入了受害警察的肉体，却依旧没法停下迅疾的飞转。

那些rou眼可见的皮肤组织，血和肉块，随着车轮的转动被甩出很远，有些甚至溅在了行道树和花坛上。警察的尸体xiong部贴着轮胎，就好像在抱着他，被蹭出好远。直到轮胎最终将他的脑袋压成中间的肉酱和左右两半，车辆才再次毫不拖泥带水的向前驶去。

娴俞的抉择实在是太果断，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当时其他的警察，此时才全面的动员起来，该上车的上车，该联络的联络。加上这过去的几十秒，娴俞的车已经开出很远，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紧接着，行事果断的娴俞，就果断的遭遇了不幸。

在经过一个路口时，一辆货车和另一辆货车即将相撞，娴俞乘坐的红色轿车恰巧被夹在中间。

两辆货车吨位都很大，载有不少货物。其中一辆车违规，导致两辆车相向而行。

娴俞祈祷着，希望极高的车速能让车从两辆货车中间溜走。

这一次，他的祈祷没有奏效。

两辆货车，没有相撞，却同时撞上了娴俞所在那辆红色轿车的尾部。

嘭！

随着巨大的冲击力，两辆货车的车头被挤压变形，挡风玻璃撞得粉碎。那硕大的轮胎，也禁不住飞速逃离，远远滚到一边。

被两辆货车钳在中间的红色轿车更是惨不忍睹。

车的后半部分完全粉碎，只剩下勉强完整的前半部分。即便如此，这前半部分也是严重变形。车灯，玻璃，内置自动驾驶芯片，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由于撞击，原本还算宽敞的架势座，被挤得犹如蝙蝠栖身的狭小dong穴，甚至还不如。

娴俞的两条腿，原本正常放在方向盘下，老式轿车油门和脚刹的地方。经过撞击，这片空间完全收缩，光滑的汽车内部表面，被撞出许多金属突出物。内部的破碎电路，机械末节，纷纷刺穿硬质板，像荆棘编成的钳子，死死的咬住娴俞的双tui。

娴俞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随着压力结束，很多金属突出物已经深深刺进组织，有一些，甚至牢牢固定住了他的关节。

尽管疼痛剧烈难忍，但对娴俞来说，更大的障碍在于无法挪动双tui。

他尝试着将腿拔出，结果是金属物刺得更深，腿被固定得更牢。

更糟糕的是，经过几番尝试，娴俞几乎耗尽了体力。大汗淋漓的他，决定做最后一搏。

深吸一口气，娴俞鼓足最后的力气，将腿左右摇动，硬生生让自己腿部的皮肤肌肉，去摩擦周围稍微锋利的金属。

经过长达四分钟的努力，随着一声闷哼，娴俞的身体终于从车内扑了出来。这样的结果，还要归功于被撞击卸掉的车门。

终于成功的娴俞，并没有感到一丝庆幸。他失去了整条左腿和半条右腿。他整个人，只能在路上匍匐着前进。断掉的腿部不断涌出黑红色的血，似乎散发着某种化学物般的臭味。

娴俞知道，这样下去，必死。

直到这时，周围围观的人群才敢纷纷靠前，但没有一个人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娴俞看到街角有一家诊所，即将结束这一天的营业。他不指望那里的医护人员能够救援，但他觉得那里一定有基础的医疗用具，也许能实现短暂的续命。

抱着这渺小而谦卑的目的，娴俞向诊所的方向一点点爬去。凡是残肢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浓烈的血迹。

可就在这时，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原本寂静喧闹交响的夜，在突如其来的晃动中颤栗。

仅仅过去三秒，不痛不痒的摇晃变成了天摇地动。平齐的地面竟开始出现轻微的裂纹。

娴俞看到，围观自己的人群有些慌了。

“地震了！”

有人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为什么这次地震没有预报啊！”有人抱怨着。

但不约而同地，他们纷纷向周围的建筑物里撤退。只有娴俞，还在茫然的向前匍匐着。

地震持续了半分钟，街上绝大多数建筑物安然无恙。尽管地面剧烈摇晃，那一栋栋楼仿佛是吸附着地球的蜱虫，无论如何都牢牢钉在地面上。

躲回楼内的人群，都惊魂未定的看着外面的一切。他们几乎忘了那里还有一个濒死的人，尽管这对那位濒死的人来讲，不被注意可能算是好事。

与建筑物不同，街道上的基础设施就没那么走运了。

电线杆，充电桩等纷纷被毁，平整的路面，停车场开裂出一道道缝。被碎石切碎的广告横幅，和碎石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原本整齐有序的街道，在这场灾难过后，变成了砌石场一般的地方。

与这些一起遭殃的，还有不幸的娴俞。

虽然大多数建筑物都安然无恙，可靠近娴俞的那一栋似乎是座危楼。它脆弱的难以置信。在经历了摇动之后，一道裂缝从对角线将楼切开。整栋楼的一半，崩裂成无数碎石和金属，向着地面摔落。与金属碎石一同摔下去的，还有倒霉的，刚刚躲进这栋建筑物的人。

肉体终究是肉体。一个有毅力的不完整灵魂，终究无法栖身于一副不完整的身体。

一块落石，准确的砸在了娴俞身上。这一下之后，娴俞彻底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不过，即使是这样，那不成人形的尸体，依旧有属于它的影子。

在皎洁的圆月下，尸体的影子中，游离出另一个影子，这个影子，看上去像一只黑猫的形状。

黑猫状影子似乎是被挤出来的。它向不远处逃了几步，便不受控制的魂飞魄散了。

而这一幕，被不知哪里的一双眼睛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