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奇之青龙伏形 第2章

卞庄为人热情好客，结交朋友从不看对方的身份地位，所以这宴会上来的客人各行各业都有。除了风一壶、武天洪这种江湖人士，还有年迈德高的乡叟，乐善好施的商贾，仙风道骨的隐士和启阳一带的军政人物等等……很快这宴会上已经座无虚席，许凌环顾四周，今日有不少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童随父母来参加宴会，都是他平日里没见过的面孔。

这时会场内走进一名劲装薄甲的中年男子，鸢肩牛腹，走起路来大摇大摆。加上身旁的几名青壮随从，这阵势不像来赴宴，倒像是来巡阅的。

中年男子叫黄朔，是一位师帅。

启阳的军卫防备大致分为三种，卞氏私甲、地方邑卒和国君常备军队的驻军。

列国有封地的卿大夫都会组建自己的私甲，他们是只听命于家主的私人武装，由于私甲的兵器甲胄和日常粮草，都要家族独自承担。所以贵族们的封地大小、爵位高低，决定了私甲的规模和战力。虽然平日里国君不会干涉各臣属们的私甲，可一旦发布了国家紧急征召令，那卿大夫们的私甲便要混编成军，听从国君的调遣，即刻开赴战场。

卞氏私甲均是由卞家的族人和卞庄的门客组成，约莫一旅之数，五百余人。日常除了偶尔跟随卞庄狩猎、演练之外，主要就是负责启阳城的防卫。

邑卒是通过当地平民招募而来，所组成的地方守备部队，各城邑的邑卒数量不尽相同，职责是城池防卫兼顾侦捕缉盗。由主管全国军务的大司马幕府提供统一制式装备以及维护，再从地方出粮供养。通常由城邑之主节制。若是公室直辖的城邑，则由司马府指派邑守堰。

依照景云军制，各地守备邑卒，第一职责为守备城防。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离城作战。所以邑卒虽然听命于城主，但城主却无权将其调离防区。除非司马府遣兵符使，与城主兵符合二为一。方有权调遣。

而黄朔所隶属的振鹭军，是大梁的五大常备军之一。

大梁的常备军布防在国都、要道及边境等重要地点，是直接听命于国君的精锐军队，连司马府都无权节制。最早成员由公卿士族的子弟组建。但随着景云王室权威衰落，列国纷纷打破王朝旧制，军队扩编，招募普通国人参军。为了增强战力以及培养荣誉感。现如今很多人都是世袭为兵。父死子继，或者父子兄弟同时参军。

黄朔所属为振鹭军左军第二师，下辖完整的五旅共两千五百甲士。驻防于启阳西南。若启阳有变，不到一炷香便可赶到。而黄朔无论从身份还是背景来讲，都不在卞庄之下。他来参加宴会，代表着军方和地方之间的和睦。

黄朔入场后径直走到主座左手边的第一个席位，那里显然是特意留给他的位置。黄朔坐下后看了看对面的武天洪和风一壶等江湖客，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不屑。

黄朔看向握玄庄主何并：“老何啊，你怎么和这些江湖草莽坐在一起了。”

何并除了握玄庄主之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是上士，是贵族。

何并面无表情：“都一样。”

黄朔：“一样？呵，这卞大夫交朋友还真是广泛啊。连这乡野村夫，都要邀请。早知今天居然要和这些庶人同席，我就随便派个卒长来参加了。”

公良田见黄朔阴阳怪气，正要出口教训，却被身旁的风一壶一把按住。

公良田：“大哥！这人忒能装犊子了。”

风一壶：“我们来，是给武兄面子，不可惹事。”

这时许凌又看到一男子来到会场，他头大颏阔，鼻丰口方，行步重缓，极为雄健威武。身后跟着一名贤淑女子和一个男孩，男孩的相貌体型、举止步态，都和那雄武男子十分相像，一看便知是父子。

雄武男子到来之后，众宾客纷纷朝他拱手行礼。他便是启阳城的拥有者，中大夫卞庄，为人纯孝，喜好勇力，颇有侠名。

卞庄带着家人，来到主人席位坐下，爽朗道：“大伙儿都来啦，哈哈哈，好！今天咱们就一起热闹热闹！”

天色渐晚，今日天公作美，万里无云，月明星稀。真是赏月的好时候。

“戌时到！开宴！”

随着一阵铜锣声响，仆人们把早已准备好的千余盏大红灯笼同时挂起，整个开望广场顿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侍女们端着烹好的羊肉和桂花酒，摆到宾客们的案几之上。

会场东侧，诸乐师的琴瑟丝竹声缓起，曲调是较为欢快的乐章《人月圆》。舞姬们在会场中央翩翩起舞，领舞的是广场艺人李四姐，在启阳若说她的软舞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就见李四姐左右垂手、双臂拂袖、抱膝合蝉、横影小转，每一个动作都跟随着音律，或快或慢，恰到好处。轻柔妩媚，妙艳无方。观舞的宾客，频频发出惊叹声。

一曲终了，称赞声此起彼伏。

宾客们推杯换盏，大快朵颐。饮过一轮，卞庄举起酒杯，敬向风一壶。“常听老龙头提起，有几位豪侠旅居我启阳，一直没有机会见上一见。今日总算是见着了。来来来，我敬诸位一杯。”

风一壶等五侠也同时举杯，敬向卞庄。

卞庄：“听说风大侠是闻名遐迩的相剑师，有这个‘阅剑知其主’的本领。果真如此吗？”

风一壶谦虚道：“不敢，世人谣传而已。”

武天洪：“风老弟不要过谦，别的不敢说，说起相剑的本领。恐怕这天下间，没几个人比得上你。”

坐在对面的黄朔一听这话，心中便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琢磨着要搓搓这些草莽武夫的锐气。

黄朔：“好大的口气啊，我倒要考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