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江湖 第十四章、鬼手老九的心思（二）

“听起来是挺厉害的。”杨清风语气平平，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鬼手老九见杨清风如此反应，闷哼一声，只顾着自己低头喝着闷酒。

其实，这也怪不得杨清风难以与他产生共鸣，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有着自己对于人生的看法。

鬼手老九年轻时，平步青云，凭借过人的天赋和努力，与百年难逢的大机缘，一路比拼，打败了不计其数的对手，终于入选进宫当了御医，才有了国之圣手的称号。

所谓的国之圣手，乃是举国之内，对于医师的最高荣誉与盛赞，受全国百姓所仰望与艳羡的地位，享受国人的尊敬，自然风光无限。

反观杨清风，出身在一个不足千人的小村庄，父母亦是平头百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一路走来，很多时候作为弱势群体，受形势所迫，根本没有自己主动选择的机会。

就连自己这一身本事，也并非发自真心去学习，最根本的动力，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两个出身截然不同的人，拥有不同的际遇，用鬼手老九的话来说，自然“所求”非同。

“前辈，若是你一心想要收徒，为何不自己在江湖中寻找，凭您的本领和在江湖上的声望，寻找一个资质优越的少年天才，应该很容易才是。”

“出去？

呵呵。

对于我来讲，若是有机会出去，我又何苦隐居在此。

或许再过百年，我才有机会出去，可是，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鬼手老九眼皮合动，面色潮红，显然呈现醉酒之态，晃了晃所剩无几的酒坛子，又给自己斟满一碗，一饮而尽。

幽幽叹了口气，鬼手老九道：

“老刘头和我是旧交，感情十分深厚，因此才知晓我隐居于此。

尽管如此，我依旧十分小心谨慎，所以才选择在乱坟岗，午夜时分和你见面。

这一切，只因在外界，有一个十分强大的敌人。”

这一点虽然杨清风之前就有所猜测，可是能让鬼手老九——曾经的国之圣手都要用“强大”来形容的敌人，又有怎样通天的本领！

“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了啊！

想我鬼手老九这一生，活的多么憋屈！

敌人害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活的像一个行尸走肉，我恨！却无能无力，你能知晓我有多么无奈吗？啊？

我活着，太憋屈了啊……”

鬼手老九捶胸顿足，双拳紧握，狠狠捶在石桌上，痛哭流涕不止。

一直聆听的杨清风此刻却是渐渐理出头绪，鬼手老九被强大的仇家追杀，无奈之下，隐居百香谷，虽然口口声声为了所谓的名留青史，不过是心中愤懑难平，有心报仇，却自知心有余而力不足。

阴差阳错之下，自己带着小家伙来到鬼手老九身边，又激起了鬼手老九心中仇恨的种子，在此刻爆发，想要培养一个接班人，名义上是传承鬼手老九一生所学，实则怕是想要以此将仇恨传递下去。

所谓如师如父，一旦鬼手老九收那小家伙为徒，这一份仇恨也理应由小家伙传递下去，这是世人皆知的江湖规矩。

其次，鬼手老九于小家伙来讲，又有救命之恩，恩同再生，于情于理，小家伙终究是逃脱不掉这传递下来的宿命之仇。

想到此处，杨清风举起酒碗一饮而尽，深深叹了一口气，同时也下定决心，必将自己所学，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小家伙，也算是为自己的内疚找回一丝安慰。

二人各怀心思，却都愁情郁结，不知不觉间，一坛药酒已然见底。伴着阵阵微风，伏案而眠。

翌日晌午，日上三竿，刺激着杨清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幽幽转醒，一睁眼，却只觉得天旋地转。

果然这药酒后劲十足。

一抬头，却正迎上缠绕在金桐树枝上的巨蟒，正好奇的盯着自己。

杨清风一机灵，险些从石凳上跌落，惊出一头汗水，倒是清醒了许多。

此刻只觉得腹中一股暖流充盈而躁动。

杨清风席地而坐，在体内运转心法，慢慢驱赶体内真气，在周身游走，一个时辰后，那股燥热渐消，顿时神清气爽。

起身，垫脚，提气，跳跃。

一套动作优雅又轻快，瞬息之间，杨清风已经落在巨蟒身边。

巨蟒扭头，正好看到杨清风一只手轻轻搭在自己身上，笑看着自己。

这根树枝，距离地面却是有四五米之高，眨眼功夫，杨清风便平地而起、悄无声息、一跃而上，可见其在轻功上的造诣之深，实属罕见。

回过神来的巨蟒发出急促的“嘶-嘶-”声，像是发泄心中的不满，巨大的蛇头一仰，双瞳一冷，瞳孔眯成一条缝，电光火石之间，迅疾如风，一口朝杨清风咬来。

杨清风全神贯注，体内真气自丹田汇聚，在周天内不断运转，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跃而起，轻点蛇头，身形闪烁，一息间，已经飘然于七八米之外，无声无息，如鸿毛一般，轻轻落在庭院之中。

杨清风脸露惊喜，心道：这笑魇花泡制的药酒果然神奇，只一夜之间，功力增长，竟然远远超过自己近五年苦修。

要知道，此时的杨清风正值壮年，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正是进入巅峰的阶段，对于此阶段的人来讲，再想提升，却是步步难于登天。

那巨蟒对自己的速度本就十分自信，这一口下去，更是先发制人，却咬了个寂寞，顿时颠覆了自己的蛇生，此刻正疑惑的看着眼前，那人凭空消失，巨蟒若是能口吐人言，定然要惊叹一声：卧槽！

“喂！大蚯蚓！”

巨蟒循声望去，却见杨清风笑得灿烂，正伸出手臂朝自己摆手。

巨蟒瞳孔放大，圆如满月，显然心中仍然震惊不已。

鬼手老九倚着门框，看着这一人一蛇嬉戏，开怀大笑，笑声朗朗，显然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杨清风转身朝鬼手老九深深鞠了一躬。

鬼手老九摆摆手，“以你现在的实力，孤身一人前往那百炼宫，依旧是十死无生，我鬼手老九这一生，治病救人，行医多年，从不愿亏欠他人。

我心中已形成一套方案，在数日内，必定让你实力大涨，将你轻功造诣跻身江湖一流武者行列，也算是让我自己，将来多一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