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囚徒 第七章 李秀宁

他这一场戏不仅是演给皇上的，同时也是演给白宁的。

和半年前相比，白宁富态了许多。吃的好了，生活的环境也好了，关键是心态也和当初不一样了。曾今那个饥不果腹，时刻担心一家子生命安全的白宁，变成了封疆大吏，变成了数十百姓口中的官老爷。

随之而来的是很多想法也悄然发生了改变，尽管在古万钧面前，依然保持着该有的敬重，但很多曾经被他自己讨厌的一些品质，已经开始侵蚀他的思想。

古万钧就听说，白宁家里现在富丽堂皇，下人多达数十位，上街的时候经常前呼后拥一大帮子人，还跟人说，“官有仪，才有威”。

古万钧并不反对跟着自己的人吃好喝好，但一旦过了那个度，他就必须要考虑，他养不起啊！而且未来怎么办？

以后或许会有更多的人绑上自己的战车，到时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忠诚”其实往往是一种选择，有人忠于金钱却背叛了职责；有人忠于职责但却背叛了爱情；有人忠于爱情却背叛了信仰……

也就是说，一旦将两者对立起来，不管怎么选择都会产生背叛。所以才会有，“愚忠”，“识时务者为俊杰”等词汇。

古万钧想要尽力避免让自己的部下在两者中间选一个，他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有分量，让自己掌握更多筹码，让追随自己的人不需要选来选去的，只要跟着自己，一切都会有的，自然也就不用过多担心背叛了。

可这需要一个过程，短时间内古万钧拿不出那么多东西来。

出了门，从下人手上接过马缰翻身上了马，古万钧决定先在城里转转，散散心。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整天想的就是打打杀杀，人都快魔怔了。

拐过街角，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有几家新开的酒肆，里边吵吵嚷嚷显得挺热闹的。再往前走，让古万钧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看到了胡姬在门口招揽客人。

这才多长时间没出来，赤水城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看样子是自己孤陋寡闻了，这些商人的嗅觉怪灵敏的，也有些手段。

偶尔能够看到有隋军将士出入酒肆，一个个阔气的很，不久前封赏才下来，手头上也宽裕。问题是照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可能穷的就要喝西北风了。古万钧并没有看到自己认识的人，也没有自己的兵，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只是，古万钧瞥了一眼蹲在墙根下的几个小混混，这才多长时间，三教九流都冒了出来。

要知道，现在赤水城可是到处是用人的地方，只要有膀子力气，根本不会挨饿。

粮店，布店，饭馆，偶尔还能看到肥头大耳腆着大肚子的家伙。

就在古万钧准备打马出城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争吵声，时间不大，好多人都围了过去。古万钧一边感慨国人喜欢看热闹的“劣根性”，一边也忍不住靠了过去。一直被人群给挡住了去路，古万钧才自嘲的笑了笑。

骑在马上可以看到人群中间的情况，似乎是一辆马车和一队骑马的人迎头碰到了，互不相让，所以才吵了起来。古万钧从马上跳下来，将马缰递给身边的亲卫，自己挤进了人群。

“我们有紧急军务，你们竟敢挡住道路，是何居心，想要造反吗？”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纵马伤人还有理了？我们原本已经让出了道路，是见你们纵马行凶，所以才拦你们下来。”一个丫鬟模样姑娘，掐着腰说道。

“他不长眼睛，突然冲了过来，惊到了我的马，岂能怪我？再说，他都没说什么，此事哪里轮到你来出头？”

“我为何不能出头？你说你们有紧急军务，可是我明明闻到了一身的酒气。再看看你们，衣衫不整，脸上还有胭脂水粉没有擦干净，一看就没干好事。”

“牙尖嘴利，我懒得和你计较。实话告诉你，我家大人已经到了城外，我们正要前去迎接，识相的就给我让开，否则在这赤水城，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可不保证……”

“啪！”

一条鞭子突然从天而降，重重抽在了说话的人的脸上。

“混账，是谁给你胆子说出这种话？”伴随着说话声，一双黑色的皮靴出现在古万钧的视线里，笔直、纤细、修长的腿，红色的长袍，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眼神很冷，不过这并没有破坏整体的美感，反而多了一丝异域气息。

“这是谁啊？”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她你都不知道？听说原来是羌人的公主，后来整个部落几十万人都归附大隋了。在河源郡，官府说话都不一定有人家管用。”

“什么公主，那是以前，现在河源郡当家的是那个姓古的囚徒。”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一个声音。

听语气，此人不仅对羌人没有好感，对古万钧也是颇为不屑。

此话一出，不少人悄悄往旁边退了退一步。

“兄弟，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听来的关于古将军的传言，但称呼‘姓古的囚徒’有些太刻薄了吧？”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难道姓古的以前不是囚徒吗？哪怕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说……”

古万钧身旁的亲卫，手已经握住了刀柄，随时准备冲上去将那个家伙剁碎了喂狗。

古万钧心里虽然不舒服，但还不至于这点承受力都没有。事实上他的身份的确是一个大问题，不过他问心无愧。

场上因为多了一个人，气氛有点诡异，挨了一鞭子的那个家伙应该是认识突然跳出来的女孩儿，所以哪怕被抽了一鞭子也没敢反抗。

“去，调查一下，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古万钧悄悄退出人群，小声对身边人吩咐道。

“是。”

古万钧不知道，他以为自己很隐蔽，其实已经被人注意到了。

随着古万钧离开，马车里轻轻咳嗽了一声。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丫鬟，一路小跑跳上了马车。

“三小姐。”

“去，人家出手帮你，你去道一声谢。”

“那还要去‘那个屠夫’府上递上拜帖吗？”

“‘屠夫’也是你能叫的？我父亲能叫，因为他是唐国公，你是什么身份？”

丫鬟吓得赶紧垂下头，“三小姐，我错了。”

“去吧，我累了。”李秀宁挪了一下枕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拜帖先不递，我再想想。”

“是。”丫鬟小心翼翼跳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