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囚徒 第六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古万钧跪在地上，身前摆上了供案，少了两颗牙的太监，模样惨了些，可是没人敢笑，谁让人家手上捧着圣旨呢！

来的路上不太平，宣旨的太监差点被羌人给绑了去，也怪他长得白白净净的，要是霍方走在路上，保证没人打他主意。

“昭曰……”

古万钧赶紧把头低下，没听到“奉天成运，皇帝诏曰”他有点小失望，就好像接了一个假圣旨似的。

圣旨中最重要的一句话是，“护羌校尉，督察羌人诸部，动静有变以闻，可安辑，安辑之；可击，击之。”

意思就是让古万钧盯着点诸部羌人，如果察觉到有变，立即报告，能安抚则安抚，需要打击的就打击。

这一次霍方也升官了，被任命为“护羌司马”，与“鹰击郎将”同级为从五品。

古万钧接过圣旨，赶紧命人送上“谢礼”，小鬼难缠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送太监下去休息，古万钧才来得及看圣旨。

圣旨是彩色的，一般来说官职越大，颜色越多，多彩圣旨颁发给五品以上官员，发给五品以下官员的圣旨颜色单一，为纯白绫。最高等的是七色圣旨。同时圣旨的轴柄质地也是按官员品级不同而有严格区别：一品为玉轴，二品为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四、五品为黑牛角轴。

古万钧这个“护羌校尉”和“鹰扬郎将”同级为正五品，不过他不属于十二卫中的任何一卫，是皇上拍脑袋决定的，等于是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

“公子，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白宁也升官了，升为河源郡郡丞。刘权作为河源郡的太守不会来赴任，所以实际上白宁就是河源郡的最高领导。

但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河源郡的各级官员现在差不多补齐了，白宁手底下的官员很多都是刘权任命的，刘权就驻扎了距离赤水城几百里外的伏俟城，这就存在遥控指挥的问题。

按理说，古万钧这个“护羌校尉”应该兼任太守，只有这样才有利于开展工作，偏偏皇上故意忽视了这一点，结果就是古万钧事实上还要接受刘权的管辖。

“嗯？”古万钧愣了一下，他对官场上的事不是很了解，所以他还以为自己就是河源郡的最高领导。听白宁这么一解释，他才反应过来，他这不是被耍了吗？

合着，得罪人的活他来干，功劳全是别人的。白宁也差不多，正常情况，太守要么是有名无实的遥领，人在京城有别的官职，根本不参与郡中事物；要么太守就是实授，坐镇一方。而刘权介于两者之间，怎么解释都行，完全看皇上的心情。

这样一来，如果刘权愿意，随时就可以架空古万钧和白宁他们。

新赤水县县令和远化县县令已经到任，还有河源郡长史，人都是刘权上报后，皇上任命的。

白宁能指挥得动哪一个？

“是谁在背后搞的鬼？”古万钧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现在还无法肯定，但我怀疑，他们是冲着盐矿来的。”白宁说着眉头锁成了一个疙瘩。

“那就对了，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的事才不会有人愿意做。”听到“盐矿”两个字，古万钧恍然大悟，后世“青海盐”可是举世闻名。不过现在开采的规模很小，但也正因为如此，利益才会更加丰厚。

“我们要反击吗？”白宁最大的依仗就是古万钧手上的兵权。

只要古万钧放松对周边羌人的威慑，别说盐场，就是县衙里的官员也只有躲在地窖里瑟瑟发抖的份，到时候还不是古万钧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这也会带来一个问题，古万钧如果不能有效控制局势，刘权会怎么想？皇上会怎么想？是加大扶持力度，还是换一个人过来坐镇？

“反击就算了，眼下我们立足未稳，光靠我们几个，还真不行。”古万钧有自知之明。

“我们这半年做得不是很好吗？”

“那是因为我们在做不需要本钱的买卖。囚犯是皇上派人送来的，战俘是抓来的，粮草是上边调拨的。我们只需要付出一些精力，将这些整个一下就好。现在囚犯已经不往这边送了，战俘也不好抓了，粮食皇上也不打算继续无限供应了。

你拿什么养活河源郡这些人？

农场那边至少要等到明年才有产出，就算有了产出，几年内也做不到自给自足，所以我们不能关上门自娱自乐。现在有人要进来，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往外赶怎么行？”

“可是一旦让那些人进来，势必会争权夺利，将官场上那些不良习气带进来，以后我们可就有得忙了。”

“放心，乱不起来。回头我就住到农场上去，赤水城里的一切我都不会过问。我就安心练我的兵。”古万钧也是才想明白的。一静不如一动，刘权可以不露面，他古万钧也可以躲到后边去啊！或许正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太高调了，所以才引来了猜忌。

自己这个“护羌校尉”是怎么来的？

是因为军功吗？

不是，跟随皇上南征北战的老将多得是，忠心可靠的也不在少数。

以自己的年纪和资历，能够被册封为“护羌校尉”，那是因为自己针对羌人弄出来的这一套东西入了皇上的法眼。

换句话说，自己就是皇上养的一条“牧羊犬”，牧羊犬就该去“牧羊”，而不是扮做“哈士奇”给皇上添乱。皇上身边围着一群“京巴”，为了争宠差点打成猪脑袋，或许刘权早就看不下去了。

“公子，公子……”

古万钧走神了，白宁叫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什么事？”

“太监那边我们是不是晚上好好安排一下。”

“不用，我现在都后悔给他塞银子了。”古万钧想通了之后知道该怎么办了。

“啊？”白宁有点蒙。

“啊什么？明天你送他出城，我和霍方就不露面了，等下我就出城。”

“那要是有人问起我怎么说？”

“你就说我忙，没空。以后除了公务，各种迎来送往，人情往来，我都不会露面。对了，偶尔你可以多说我点好话，夸张一些没关系，最好让人觉得假，让人觉得你是在口是心非，让人以为我们产生了隔阂，然后你再装做喝醉，传出一些话去……”

“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哪敢啊！要是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去，她非打断了我的腿不可。”

“白宁，我是认真的，你想想，‘护羌校尉’，‘护羌司马’，‘河源郡郡丞’，三道册封，三个名字，出现在一道圣旨中。你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吗？在皇上眼中，我们其实就是一个人。他不可能放心的将整个河源郡交到我们手上，就算皇上不在意，别忘了还有刘权呢！”

“真的要这么做？”白宁被说服了，可还是有些犹豫。

“我像是开玩笑吗？行了，我先回农场了。”古万钧将圣旨往怀里一揣，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古万钧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要琢磨怎么演戏。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一定把《演员的自我修养》给买回来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