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酿 第一章 池边佳人

世人皆知，城北许府有至宝：一为许大小姐知书达礼，二为神兵天降举世无双。

但无人知晓：许大小姐并非亲出，神兵天降沾满鲜血。

“许家有女，年方二八，适婚配……”

屏风后一青衣女子盘腿而坐，香茗飘出丝丝白烟，最终只化作她眉间一蹙。“我不愿嫁。”声音细如蚊吟，连她自己都不大能听清楚。她明白，说得大声了也没用，她反抗不了，许府养育她十余年不过是为了有一天她能用自己的婚姻来报答这所谓的养育之情。

女子颔首一笑，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我答应了。”

她在笑，只不过满是苦涩。

也许离了这，一切都会变好的吧。

莲池旁，她遣退侍女，独自一人对着满池莲花倾诉生活的可悲，所有话语皆落入一人之耳。

“姑娘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转身只见一陌生男子站在身后，不知对方是何来意，又如何进得了这许府后院。周围侍从早已离开，空荡荡的庭院使得她更加心慌。

“你是何人？竟敢闯入许府！”

男子见她受了惊吓，连忙后退，手握折扇行了个礼，道：“姑娘误会，在下林凡，不过一介书生，是这许府新来的教书先生。”

原是刚请来教许府小公子的先生啊，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小女不出家门，鲜见生人，一时忘了礼数，望公子见谅。”

“原是许大小姐，失礼失礼。只是不知许姑娘为何忧心，小生愿闻其详。”

“我……”许卿想了又想，终是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的苦恼。

“无妨，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林凡扶着栏杆，眺望远处开得极盛的莲花，道：“若是不想说与旁人，对着莲花倾诉也不失为一妙计，总不能一直压在心里，憋坏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许卿顺着林凡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丛旺盛的莲花，不知为何心里顺畅了不少。

“那林公子可有烦心事？”

听到这个问题，林凡抿着嘴点了点头，一副沉思的样子：“有。”

许卿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心生欢喜，学着他的样子也行了个礼：“那小女愿闻其详。”

林凡叹了口气：“唉，也难言呐！”

许卿抬眼，林凡转身，就此互入眉眼，相视一笑。

……

莲池旁多了一对知己，可以一同弹琴，一同写词，一同赏画，可是却不能一同表明心意。

“林凡，我不想待在许府了。”

许卿等待着他的回答，些许紧张地捏着自己衣服的衣角。

林凡温润一笑，放下了手里的笔：“这许府过于沉闷，许姑娘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我不是……”许卿手中的衣角更皱了，盯着林凡许久，终是松了手。不想待在许府就出去走走，这个回答没有错。

“姑娘可有想去的地方？”

“我，不曾出过许府。”

“那就有小生做主，带姑娘去看看府外的风景。”

“好，那就定在明日。”

许卿看着林凡收拾东西出了府，又想着明日的相约，心内欢喜，连晚饭都多吃了些。

刚放下碗，许卿便迫不及待地让丫鬟去请示夫人，却被告知不许，说是最近外面不太平，当年那只妖怪又回来了！

关于当年的那件事，许卿倒是听丫鬟们嚼舌根时知道了不少。例如当年那只妖是如何凭着那件神器为非作歹，许氏先人又是如何带领众人打败恶妖封印神器的等等。现在这妖再次出现八成是来报仇的，许卿也知事情的轻重缓急，便告知林凡将出游的事先搁置下来。

这一搁置，便不知道下一次决定是要多久了。

冬天到了，许卿身体不好，这个季节的她一般不被允许在户外活动过长的时间，更别说出门郊游了。许卿只偶尔能裹着厚厚的外衣，坐在门口的阶梯上，看着不算干净的天空，静静地等着春天的到来。

但这个冬天，她有林凡。他会带外面集市上的零食和小玩意给她，会给她说外面发生的事，不管是大是小，都格外有趣。有了林凡，这个冬天便不如那般寒冷难熬了。

许卿盼望着春天，她想看看府外的集市，河流，山川；但她也害怕春天，因为那个时候她该出嫁了，从一个笼子移到另一个笼子。

……

“咳咳，咳……”

许卿裹了一下身上的披风，看着从天上缓慢飘落的小雪花，不愿回屋。这时一个汤婆子递到了她的面前，以为是身旁的丫鬟，她摇摇头“小悦，我不冷。”

温润男声响起，正是林凡：“姑娘身体弱，需应多注意些，否则出游又该耽搁了。”

“好。”许卿莞尔一笑，接了汤婆子。林凡也坐了下来了，陪许卿赏雪。风声徐徐，细雪纷纷，本是寒冷的冬季却因阶上的两人变得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