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之地 第三章，做书童

既然妖怪已经伏诛，那么仙宝银丸就要送回去了，张大山再去给村长家借来驽马，让媳妇备好干粮，准备明天就出发，将仙宝银丸送回去。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张家媳妇整治好了一桌子菜，这两天小叔子在家，丈夫又干下了那么一件大事，张家媳妇与有荣焉，把晚饭整治得像过年一样丰盛，待张大山张青树坐上桌子之后，张源还没回来，张家媳妇又跑到村口把正在和小伙伴玩泥巴的张源喊回来。

正在吃饭的张青树看着被嫂子拉着洗手的张源，叹了一口气，自家这个小侄儿天资聪慧，但是在这乡野地方却也只能玩泥巴，想到自己在诚盛商行里只能干一个伙计，迟迟做不了掌柜，不就是因为自己不识字嘛，想到这里，张青树放下筷子，诚恳地对张大山说：“大哥，不能让源儿这样玩下去了...”

原来之前张青树听说，诚盛商行的大老板陈员外家里有个孙子，正准备上私塾读书了，陈府正在找一个伴读书童，刚好和张源年纪差不多，此刻张青树看到张源还在玩泥巴，突然想到不如送进城去给陈员外家孙子当伴读，这样的话张源也能识得一些字，不算浪费了这股子聪明劲。

这个世道，士农工商，商人为贱业，现在张青树提出要把侄儿子送去给商人家做书童，书童虽然好听但其实也是下人，这话要是外人来说，非得被张大山打出门去不可，不过张大山夫妇知道张青树这是为了张源好，一时间也都沉默了。

张源刚坐到饭桌上，听到二叔这么一说，赶紧侧过头来问张青树：“二叔，什么是书童啊？”

张青树笑眯眯地对张源说：“书童啊，就是我们商行的小少爷要读书了，得有个伙伴陪着他读书，给他督促功课。”

张源又问：“那什么叫读书呢？”

张青树想了想，一脸正式地问张源：“你从小在山里长大，你知道山外面有平原吗？平原外面有海洋，海上有仙岛，很多仙人就在仙岛上修炼...”

张源一脸懵地摇摇头。

张青树又说：“那你知道太阳每天为何从东边升起，又从西边落下吗？”

张源还是摇了摇头，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张青树说很多人去了海边，去寻了仙岛，他们有的找着啦，有的没找着，找到仙岛的人会把去仙岛的路径写进书里。

有仙人逐日而行，日复一日，对太阳的升落的规律做了记载，他也把这些道理写进书里，所以只要能识字，会读书，就能知道这些道理。

道理就是学问，学问就在书里，张青树对着张源说，其实也是说给张大山夫妇听的。张大山夫妇在饭桌上没表态，夜里两夫妻在床上聊了半宿，第二天张大山给张青树说同意带张源去城里了。

不过张大山有一个要求，就是做伴读可以，不签卖身契，不做下人。

张青树一愣，原来兄嫂是在担心这个问题，马上拍着胸脯保证，伴读书童而已，就像他们做伙计的一样，算是和主家做合作关系，不至于要卖身才能做。

事情既然说定了，那临时安排张源也是手忙脚乱，索性这孩子本身也没有几身衣服可带，最主要的是带张源去祠堂，给列祖列宗磕了头。

路边的青草上还布满露珠，张大山牵着马，张源骑在马背上，看着自己父亲和二叔边走边瞎聊，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林照射过来，置身其中犹如梦境一般，一时间竟忘了离家之愁，

因为多了张源这么一个小孩，所以张大山不能再骑马，只好牵着马走，张青树回来时给商行借了一匹马出来，但是张大山没有骑马，所以张青树自然也不方便骑马，两兄弟就这么牵着马走路。

翻过了山岭，走出了树林，蹚过了小溪，夜里在路边的镇子里借宿，然后第二天再出发，路边景色依旧没变，不过张大山和张青树两兄弟把话题聊完了，为了避免无话可说的尴尬，张青树开始给张源说起了外面的世界。

张青树在商行里做了十多年的伙计，也陪着主家走过南闯过北，走过的每条路都可以单独拎出来当个故事说，所以一路上也是把张源唬的一愣一愣的，却也成功地勾起了张源的好奇心。

长大了一定要多出去走走，张源心想。

终于在第二天傍晚，张大山一行人到了苍梧城。

苍梧城是天南首府，当年朝廷大军南下，大军统领付大将军行军到霍太山，远远望见有一棵巨大的苍梧树自荒原中拔地而起，高约百丈，走近了看更是觉得此树巨大，浓密的树冠可谓遮天蔽日。

整片霍太山北部荒原就只有这么一颗大树，当地土人相传此树为仙人所种，付大将军见此地山势平缓，视野开阔，遂下令在此修建军寨，等付大将军将不开化的野人都赶到南边去之后，苍梧军寨也变成了苍梧城。

而后朝廷派遣的官员也是驻守在苍梧城，自此苍梧城就成了天南第一城，往来商人将苍梧城变得富庶繁华，虽不及中洲重镇风流，但也几可比拟江南繁华。

张大山一行三人虽是从苍梧城南门入城，但也可以远远望见城北的巨树，张源毕竟是孩童，对着这颗传说中的神树好奇异常，拉着张青树问有没有人爬过这颗巨树？

张青树吓了一跳，这颗神树可是当地土人的信仰，可不敢有丝毫言语上的亵渎，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到自己，于是悄悄给张源说道，巨树下有一个土人村落，虽然也开化明智了的，但是整村人不允许外人去攀爬巨树，当年付大将军也只能走近摸摸树干而已。

要是有人敢去爬巨树的话，那个村子的村民一定会和这个人拼命。

张源听到叔父这么严肃的叮嘱，也是吓了一跳，忙不迭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三人在傍晚时分进了城，此时衙门已经放班，张大山想要归还银丸的等到第二天了，于是张青树带着张大山父子二人去到诚盛商行后院，张青树做了十多年伙计，资历深厚，在商行后院也能有自己的独立单间，今晚张大山父子就要和张青树挤一挤了。

到了伙计居住的院子里，张青树先把马牵去安置，让张大山父子先到房间里等待，自己去后厨弄点吃的过来。

张青树的房间不大，显得有点逼仄，不过还算干净，墙面用筛过的细泥敷过一遍，平整而不漏风，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和几条板凳。

张大山做了一辈子农民，此时进得城来，不似自己儿子那般天真潇洒，反倒是手足无措，坐在板凳上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张源赶紧偎依过来，牵住张大山不自然的手，舒缓了张大山的情绪。

张大山看着自己的儿子，聪慧而又贴心，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攒了多少福气才生得这么个儿子，果然孩子他叔说得对，这份心性可别浪费在自家那几亩土地上了，希望这孩子以后能有大出息。

张源此刻可不知道老父亲心里的欣慰劲，只是再怎么聪明的孩子，突然来到陌生的环境，要做一份以前没接触过事情，自然心里有点没有安全感，不免下意识地往父亲怀里钻。

两父子不安地等到太阳下山，屋里开始掌灯时，那边张青树抬着一张菜板回来了，菜板上有两碗菜，一盆子饭，还有碗和和筷子，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张青树显得能干且洒脱，没有了在张家庄老家时那种老成的气息，几下就把饭菜摆放上桌，招呼张源快坐好吃晚饭。

两个菜式不过是简单的腊肉蒸咸菜和炒鸡蛋，张青树边盛饭边说：“得亏我运气好，正好赶上厨房的陈师傅还在，就给我们做了顿热乎的，你们快试试陈师傅的手艺...”

这边正在吃着饭，门外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张大哥，我爹叫让我给你送点菜过来。”

张源看向门外，此时一个大姐姐站在门外，正双手端着一个瓷盆，瓷盆里还在冒着热气呢，张青树更是激动，碗一放急走两步就到了门口：“哟，陈姑娘有心了，这是什么菜...”

陈姑娘莞尔一笑：“今天给东家炖了五只鸡，少爷那房的都没动这道菜，原模原样地撤回来了，这不想着你带亲戚过来了嘛，就顺便给你做人情了。”说完眼神剜了张青树一眼，似乎在责怪张青树为啥不快点把瓷盆接过去。

张青树赶紧接过瓷盆，傻呵呵地笑了笑，陈姑娘见屋子里都是男人，也不方便打招呼，对着张源微微一笑，转身就回去了。

张青树将炖鸡放到桌子中间，筷子和手并用，先给张源扯了一只鸡腿，让张源多吃点，脸上却还留着傻傻的笑容，张大山为人老实，看得出张青树和陈姑娘相互有点意思，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只好沉默地吃饭。

端午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6月8日到6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