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之地 第十三章，山魈

景明子带着俩少年在五柳村里待到下午，三人便牵着马往翠屏山深处去了。

徬晚时，茶摊老板在收摊，他女儿也是到摊位上来帮忙，一边收拾一边问父亲：“爹，听胖婶说今天有三个人只点了三碗茶就坐了一天？”

“怎么问起这个？”

“哇，难道是真的？那些人也是不要脸，三碗茶就霸占了这桌子一整天…”

“女孩子家家的，不许骂人！再说人家点了两次茶的，早上点过一次。”

女孩子还是不依，嘟着小嘴道：“那也不行，一碗茶才挣多少钱呐，他们霸占桌子一整天了，别人都没地方喝茶了，咱家还怎么做生意。”

茶摊老板用扁担挑起炉子和碗碟，调整好重心后“嘿”一下担起了担子，然后说道：“嘿，后来他们啊，就进山了啊，这个天色、还穿着长衫，估计在村外哪里猫着呢…”

茶摊老板担着担子先走了，少女还得守着桌椅，等茶摊老板一会回来搬，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疑惑！爹爹说这三个人在村外猫着？猫着干啥？他们是贼么？

此刻景明子三人正在山腰某处，马栓在林子里，景明子盘腿坐着修持，俩少年在景明子身后站着聊天。

“没想到在这山野之中，竟有如此钟灵毓秀的女孩儿，不憾此行啊！”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今天才知这句诗的意思，此行不虚呐”

“你可听说，相从心生，那女孩儿一看就特别有灵气，如果也走上修持之路，其潜力肯定不亚于你我。”

“不仅如此，一看那女孩子其心也正，孝顺之人必善良，心性定然也是一流！”

……

景明子听着两个少年的聊天，当然知道这两个小子想让自己把那女孩子收进山门，只是收徒之事哪有那么简单，不过少年之事也勾起了景明子回忆，其嘴角不免上勾，只是俩少年在景明子身后，没有看见这一幕。

说了那么久，师父也没有一点反应，俩少年不免气馁，看着月上中天，听着山林里各种野兽嚎叫之声此起彼伏。

俩少年互看一眼，陈逸群道：“这山林里野兽这么多，如果那尊山神能护得五柳村平安，那也确实是个尽职的山神了！”

张源接道：“怪不得村民供奉山神庙如此用心，这种群兽环伺的处境，山神如果有灵能护人，那果然能当得起大家的供奉！”

景明子坐着不动，听到自己两个徒弟说的话却开口道：“我们修炼之人，评判一个人做事不仅要看结果，更要看初衷，若这山神初衷不良，那么纵然他护佑一方百姓也要将其驱逐诛杀！”

说到这里，景明子顿了顿又继续说：“我知道你们此刻不会明白，但是等你们修持到一定境界后，自然会明白我说的道理。”

景明子说完，又接了句：“它来了！”

俩少年本来正准备回应景明子说的道理，但是景明子这句它来了又让俩人一愣。

此时山林里凭空刮起一阵腥风，刚刚还此起彼伏的野兽嚎叫也都停止了，只有树叶哗啦啦的声音。

陈逸群和张源知道有什么东西来了，赶紧运起真气小心戒备，小心打量着四周。

安静片刻后，一声刺耳的嚎叫响起，说不清是狂笑还是尖叫，张源赶紧顺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一个黑影蹲在树林之中，张源将真气运行至双目才勉强看清楚黑影是一个类似于猴子的东西，这个黑影肩膀宽阔，嘴凸而生獠牙，毛发喷张，个子不大气势不小。

嚎叫完毕，那黑影冷冷盯着三人，也不再言语，巍峨的气势如山一般压过来。

景明子不理黑影的气势，右掌凭空一翻，掌心多出一枚银色剑丸，左手捏了个手诀，口中说道：“疾！”

剑丸化作一道银光，朝着黑影飞去，那黑影身高不到张源身高一半，身体转寰灵活至极，银光虽快，但是还是被黑影躲了过去。

黑影一边吱吱喳喳叫着，一边快速在树上、岩石上翻转腾挪，爪子随手抓起树枝、碎石朝着三人扔过来。

张源时刻盯着战局，见有块拳头大小的碎石朝着自己飞过来，赶紧御真气于脚，往左边躲去，谁知那块碎石看着慢，来势却很快，眼看就要打中张源了，张源身在空中，无法扭躲，咬咬牙将真气运于右肩，打算用血肉之躯去抗下这块石头。

碎石临身之际，张源面前闪过一抹青影，原来是景明子鼓起长衫衣角给张源挡了一下，柔软的衣角接住了飞来的碎石，刚才凌厉的碎石被衣角卸去力道，啪一声摔到地上。

张源暗呼一声好险，赶紧翻身躲到岩石后面，再看陈逸群，早已闪身躲到一颗大树后面，正探头出来盯着战局呢！

景明子真气外放，全身衣袍鼓荡，右手捏个剑诀，左手摇摇指挥着剑丸飞动，只见剑丸所化银光上下飞腾挪转，那妖物饶是身法迅捷，但也被剑丸擦破了几处皮，鲜血淋漓！

妖物遇血，更加疯狂，双目都开始泛红了，吱吱叫声更加尖锐，忽然，妖物张嘴吐出一口黑气，黑气将袭来的剑丸笼罩，剑丸的速度瞬间就慢了下来。

眼见黑气牵制住了剑丸，那妖物对着景明子一咧嘴，迅速朝着景明子冲了过来，因速度之快几乎媲美刚刚飞过去的剑丸。

张源和陈逸群见到那妖物化作一道黑影扑向景明子，两人情急之下正欲呼喊，可是黑影太快了，瞬间到了景明子身前。

俩少年刚把气提到喉咙口，那边仿佛被吓傻了不会动的景明子轻嘬嘴唇，一道细小白光从景明子嘴里飞出，射向面前的黑影！

白光去势奇快，在黑影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洞穿了黑影的身体！但是黑影来势汹汹，虽然聚集的妖气被一道白光洞穿，可妖物的身体却撞上了景明子。

砰一声响，那妖物和景明子撞到一起，景明子未动分毫，妖物却被撞飞了出去！

张源和陈逸群到这才惊叫出声，两人都是“唔！”的一声，惊呼声出口发现场上形式的转变，景明子已经占了上风！

张源看着景明子鼓荡的衣袍，心想着妖物指定没看到刚刚他扔过来的石头，被先生衣角挡下的那一幕。

被撞飞回去的妖物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景明子一张口，吸回了刚刚吐出的白光，右手往空中一迎，远处的剑丸就飞回景明子手里。

张源和陈逸群这才从岩石后和树后走出来，陈逸群正要上前去查探那妖物的死活，景明子却挥了挥袖子阻止了他。

景明子手中剑丸银光吞吐不定，显然正在蓄势待发。

景明子盯着躺在地上的妖物看了半晌，缓缓开口道：“足下并非我族类，何以假托山神之名，流连这人间烟火地？”

地上的妖物仍躺在地上，大概是受了重伤起不得身，那妖物艰难地扭了扭脖子，用一种生硬的口气回答道：“我等妖族，知恩而图报，受山民之香火，当尽我所能去护佑大家，你们人族有种族之分，我们妖族却少有种群之见。”

景明子默然，那妖物又道：“我本翠屏山里一山魈，山中修炼一百二十载，山中枯燥特下山来寻个消遣所在，今日听闻阁下要将我驱逐诛杀，心有不忿，虽败于你手，但我还有一问，为何我护佑山民却还是不容于道长？”

说到激动处，那妖物语带悲愤，口齿咳血，张源望之生怜！

景明子冷然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日念你护佑百姓有功，以后只要你不在出现于人前，我可以饶你一命！”

那山魈已然挣扎着坐到地上，胸腹间血肉模糊，看来景明子吐出的白光，正是从胸腹间将山魈洞穿。

景明子说饶这妖怪一命，这山魈却讥笑到：“那日后我在山里遇到有人落难，是救还是不救？”

景明子脱口便道：“毋须救，各人自有缘法，生死由天何须你救！”

山魈没想到景明子会这么回答，不由得愣住了，人族的修炼者都不为人族寻求护佑吗？

山魈想不明白，目前情况也不容山魈多想，艰难地抬起双臂，向景明子行了一个抱拳礼，山魈开口道：“既如此，拜谢道长不杀之恩，道长容我半个时辰，我回山神庙取了我的家私就走！”

景明子右手一翻，将剑丸收回，然后右手化掌收回胸前，回了山魈一礼，对山魈道：“足下自便！”

那山魈扭动着身躯，半晌才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四肢着地一瘸一拐地朝着村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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