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 喝茶、遛狗、打儿子

京都城南一座豪宅。

汴京的格局是南北走向的，靠北边是皇城，城南都是些王公贵族官宦世家的住所，两者之间是些市井场所。京都最大的集市，城东集市就在两者之间，其间还有无数的酒馆青楼。据说这是先皇特意设计的布局，说是让那些父母官每日上朝的时候都沾沾市侩之气，才不会在朝堂上张口闭口就要如何征南伐北，才会知道要如何从实治国。

豪宅侧门咿咿呀呀的打开了，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探头往外看了看，这个公子哥长相那叫一个俊美，可谓是目如朗星、面若冠玉，五官中任何一处拿出来都是无比的精致，偏偏这世间最美的五官又聚集在他一人身上，说一句是谪仙下凡亦不为过。

可现在这个公子哥却如做贼一般，东张西望，确定门外无人才偷偷的迈了出来。

“公子！公子！公子等等！”

公子哥光顾着注意门外了，门内离门不远处跑来一个下人模样的男子，边跑还边喊。

被唤作公子的人听了是一哆嗦，连忙奔过去捂住那个下人的嘴，恶狠狠的看着他，说道：“嘘！！柳二你想害死公子我啊。”

“公子，你不能再跑出去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了，老爷知道后会打死我们这些下人的。”

“你不说我不说，老头子不就不知道了。今天谁也别想拦我，公子我天天呆在这府里，都快发霉了。再说了，我出去也不是为了玩，那是为我爹体察民情，你懂个屁。”

“公子，老爷会生气的，要是真的被他知道了那可就...”

“逆子！你要体察什么民情？”一声威严的问话在公子哥和柳二耳边响起。一个模样颇具神朗的中年大叔出现在二人面前。大叔身着紫色官袍，头顶黑色的幞头，一副表情不怒自威，身上散发出久居上位的气势。

这大紫袍可不是人人都能穿的，正德对寻常百姓的衣着并没有太过严格的要求，有钱人家你穿红戴绿都是允许的，但这紫色官袍可不一样，正德开国律令明令写着，三品以上才能着紫袍。这见这大叔身份不低。

“该死的乌鸦嘴柳二..”公子哥嘟囔着嘴说道。

“逆子，你说什么？！”

“爹，儿子都快闷死了，儿子知道错了，不过是犯了些小错，儿知错能改，爹你就饶了我吧。”公子哥哭丧着脸说到。

“哼？小错？你倒是说说你犯的事怎么是小错了？”

“儿不过是上月醉酒误说了几句话，误打了几个人而已。”

“误说？误打？我看你这逆子是不知悔改，老夫恨不得抽死你！”大叔作势要打。

“爹爹饶命，爹爹饶命！”公子哥赶忙逃串，躲在刚刚下人柳二的身后。

“你这逆子真是气煞我也！你这厮不仅在宫内醉酒，还敢调戏长乐公主，学了那三脚猫功夫就敢挑衅宫廷侍卫，你以为他们真不敢打你，他们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才没动手，要不然老夫现在该给你上坟了！”说罢大叔抄起一旁的扫把就打。

“爹爹饶命，爹爹饶命啊，柳二你快救我。”

“老爷息怒，您身子差可千万动这些怒气，想想夫人，想想夫人。”公子哥身旁的柳二连忙上去抱着大叔的腿说道。

“对啊爹，你不疼我，你得想想娘亲吧，要是娘亲还在世她肯定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打我。”

“你这逆子，还敢提你娘，好好好，老夫今天就要清理门户。”说罢就一脚踹开柳二，提着扫把追了上去。

公子哥见状边跑，结果在过台阶时一个踉跄就摔倒了，大叔抓住机会提起扫把就打。

公子哥一边抱着头一边躲闪着说道：“别打脸，哎哟，爹，我有官位在身，我有官位在身，你不能打朝廷命官啊。”

不说还好，越说大叔是越来气，直接把紫袍袖子挽起，手上的力气更重了几分，骂道：“哪个老子不能打儿子？还朝廷命官，你小子点过卯，去过官府吗？老夫我打死你个不学无数的东西，打死你个游手好闲的玩意儿，亏我李善长是一国之宰，居然生出你这么个王八蛋来。”

打了好一阵，李善长才歇下气来，手里端着柳二送来的茶水，一边喝一边指着地上的公子哥说道：“罚你这厮再禁足一个月，你也别回你的院子了，在老夫的院儿里住，给老夫好好读读圣人之书。”

公子哥赖在地上，一副肉疼的模样，时不时抬眼看着端着茶水杯的李善长，看到其端起水杯准备喝水，抓住机会从地上一蹦而起，扭头就跑，边跑还边叫道：“爹你休想，儿子才不读那些狗屁之言，儿子要做大将军，要当万人敌。”

李善长见状，当即就把水杯一摔，操起丢在地上的扫把，追了上去，骂骂咧咧说道：“逆子别跑，老夫今天不打死你就不姓李。”

爷俩在府内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追逐战，不过从柳二等下人的表情上看来倒是并不觉得怪异，反倒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毕竟整个京都都知道当今宰相李善长最喜欢做三件事——喝茶、遛狗、打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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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一处茶水摊子。

一个俊美的少年郎，一个年仅七八岁但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坯子的小女孩，一个衣着随意，穿着草鞋的糟老头。三人组成了茶水摊子上一道奇异的风景线，引来旁人时不时的注视。

“哥哥，他们为什么老是看我们啊。”小女孩问道。

“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家小芮好看。”少年郎回应到。

“嘻嘻嘻，真的吗？”

“当然啦。”

老头子不屑一顾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只手端着酒壶喝着酒，另一只手忙着用柳条处理着他的脚丫子。

“我说周老头，你能不能注意点，我这茶水都喝不下去了。”

“茶水有啥好喝的，淡的跟鸟一样。”老头很不在意的回应到，顺带挥了挥手，喊了一句：“小二，再拿瓶酒。”

“哥哥，我觉得周爷爷说的有道理啊，茶水有什么好喝的。”小女孩一口饮尽了碗里晶莹的液体，一脸认真的看着少年。然后冲店小二挥了挥手，奶声奶气的说道：“小二哥，拿两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