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 给足面子

“酒？你这是喝了仙酒了？”封道原醉眯着眼。

少年想了想那副仙风道骨的样貌和贪财的嘴脸，撇了撇嘴：“确实是神仙。”

抢过封道原手中的酒葫芦，少年小抿了几口：“昨日在城外遇到个老道士，喝了他三口酒，那酒淡的很没甚滋味，我在北齐待了五年喝不惯。”

“魏青松？”

“封叔叔你也知道？我也是听周老头说的，诶要是早知道这是份大气运，那就算再不好喝也要直接把他酒葫芦里的酒全喝光。”少年脸上全是懊悔的神情。

“你小子。”封道原拿回葫芦敲了一下陆龟蒙的头：“你以为真是酒里就有气运的吗，那是人家给的。”

“这武当掌门为何要帮我呢？”

封道原犹豫了片刻：“这我可就不得而知了，我一介凡人哪里知道神仙的想法。”

“封叔叔你怎么知道这魏老道的消息？”

“据说是陛下唤他来的，不过陛下只是让武当来人参加今年的大朝会，倒没想到这老神仙亲自来了，听说是来找大相国寺麻烦的。”

“道士找和尚麻烦？”

“谁知道呢？”封道原起身往门外走，身形还有些摇摇晃晃：“时晨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等等...嘶~”陆龟蒙强撑着起了身：“我要出城。”

“现在？你这可不是小伤。”

“我跟小芮说好了今晚一定会回去，不能失约。”

封道原往窗外探了一眼：“眼下可下着大雪，城门想必早已经关了，这昏天黑地的，京都离皇城可有不短的距离。”

“哪能对小孩子说话不算数呢？”少年疼的额头冒汗可还是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

封道原凝神看了少年一眼：“也不是不行，你自己自能治好自己的。”

“嗯？”

“你体内这股气只要运用得当，眼下这种程度的伤自是不成问题，只要是不危及性命，短时间内都能恢复。”

“你不早说！”少年直冒冷汗：“嘶~疼死小爷了。”

“男子汉大丈夫，我当年肚子穿了个碗大的洞都没叫唤，真是一辈不如一辈啊”封道原摇晃着脑袋。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头子可都说了，你是疼晕了才没叫唤。”

封道原尴尬的挠了挠头：“老家伙真不给我留面儿。”

“行了行了，你快告诉我怎么用。”

“你心房天生在右，不宜习武，你是知道的吧？”

少年沉默了良久：“所以我得了这气运却用不得？”

“那倒不是不行，老神仙送了你这份气运，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用应该能用，只是...”封道原摇晃着酒葫芦。

“你这酒鬼说话利索点行不行？”

“臭小子没点尊卑。”一口饮完了葫芦里的酒，封道原随手将酒壶丢开：“只是你眼下只是中品水准不知道承不承得这大气运，再者你这右心房天生气血不畅，要是运气好这武当的纯阳之气倒是能助你一臂之力，运气不好说不定就死了。”

“你能不能不要说的如此干脆，你哪怕说有危险我也好接受一些。”少年躺回了床榻上：“怎么用？”

“性子跟老陆一个模子，这么冲，你真想好了？”

“啰嗦”

“嘿嘿”封道原干笑了两声，走回床榻边坐下，两指并拢，细细的把着脉。

“封叔，我之前可不知道你会医术。”

“劳什子医术，就是把把脉而已。”

说话间少年感觉道一股滚烫的气流从自己五脏流淌而过。

“什么玩意儿这么烫？”

“你可有感受道体内有一股不温不热之处？”

少年闭上眼睛细细体会了一刻：“有，好像就在心脏。”

“试着让它动起来，随着这股热气一起流动。”

“嗯？”少年只是动了动念头，没想到气息竟然真的自己动了起来。

“嘶”封道原猛的收回手指：“好生霸道的气息，看似温和竟然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嗯？封叔叔你得是上品之上了吧？”

“小壶天罢了，壶天重神不重气，我这气不如这股，你可让他流经全身了？”

“嗯，我觉得体内有一些灼热，比方才还烫了几分，接下来该如何？”

“纯阳之气自是如此，接下来你尝试让其流淌起来，如同驱赶羊群一般，引一个方向让他在你的浑身流淌。”

陆龟蒙按着指示尝试了起来。

...

“嗯？！”少年的面部表情突然间痛苦了起来，紧接着手臂开始抖动慢慢的全身都开始抽搐起来，床板剧烈的摇晃。

“小蒙！”封道原上前按住陆龟蒙的两只手臂企图将他控制下来，可发现有些控制不住了。

“噗！”一口鲜血涌出，溅了封道原一身，可随即少年反倒安静了下来，就盘坐在床上，双眼紧闭，不言不语。

封道原见状也没有打扰少年，只是找了椅子，靠着床榻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

...

良久，窗外的雪已经停了，乌云也散去了，半夜的大雪给路面上留下了厚厚的积雪。眼下除了军营内巡营的卫兵隐约的发出交谈之声再无别的声响。

禁军的军营就设在北门，从皇宫承天门出，直行一段路便是了，京都的北边儿除了紫禁宫外就都是军营了。宫内有左右武卫负责安全事宜，禁军的作用只是作为白日里巡街的卫兵和辅助城池守备的力量，顺带拱卫皇城外围。

有人谏言过先皇，说军营就设立在皇城外如同宝剑高悬于颈，伤人伤己。建议先皇像京都十六卫一样，把军营立在城外。但先帝只是笑了笑，没做任何改变。右武卫统领韦扶阳、禁军统率封道原都是先皇二十几年的兄弟了，又怎么会怀疑呢？况且以先皇的气魄，就算是不带护卫不穿甲胄，孤身一人也敢往军营里钻。

“宵禁时分！城下何人？”

“陈义！老子你不认得？”

“封..封将军？”陈义看着城下两人两马的黑影，略带疑惑的问到。

“开门！不然我把你老娘卖到青楼换酒喝。”

“哟，真是将军您啊？”陈义自然知道只有自家将军有这样的语气了：“将军怎的午夜时分要出城？”

“啰里啰唆的，把门打开就行了，你娘还要不要了。”

“得得得，小人得令，将军勿恼，小人也是做好本职工作。”

城下的两个黑影便是陆龟蒙叔侄两。

“自己保重，虽然眼下无事，但你也不要随意动用这股气，毕竟不是你这个境界能用的，你身边有周统领，我也就不多言了。”

“今夜多谢叔叔了！小蒙告辞！”少年轻敲马肚，出了城门。

...

“将...将军，那可是二皇子？”陈义刚赶到城下就看见了这么个场景。

“是。”

“乖乖，将军我刚刚那么大声的冲着二皇子喊话，会不会被砍头啊？”陈义脸上带着几分惶恐。

“你小子好歹也是个禁军校尉，怎的这么没种？”封道原一巴掌呼到了陈义的头上。

陈义扶了扶头盔：“那我是上有老下有小，哪像将军您这么潇洒啊。”

封道原醉眯眯的眼神中失了光，沉默了良久，好像在思虑些什么。

“呵？潇洒。”他碎碎的念了一句，想起了几幅脸庞。

...

“将军？小人城楼上和几个弟兄温着酒，将军可要饮上一杯？”陈义犹豫的问到。

“好小子，值夜还敢饮酒！”只一个晃神，封道原又恢复了原貌。

“嘿嘿，这大冷的天，得让弟兄们暖暖身子。”

“带路”

“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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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

陆龟蒙是从北门出的城，皇陵所在的武玄山在京都以西，故而得绕一大圈，眼下虽然雪没再下了，但是积雪却是厚的很，所以他也没有骑的过快，只是让马儿小跑着。

...

“来人了。”

“嗯？”

“猎物上门。”

面前这个精瘦的男子从厚厚的草垛中翻了翻身，有些没睡醒：“这个时候？”

“北门来的消息。”

“当真？按理说应该是明日才对。”

“千真万确，封道原亲自送出城的，探子看了一眼，就一人。”

男子紧了紧身上的大袄，坐了起来：“做好准备，早杀晚杀都是杀，大晚上反倒更容易得手。”

“喏！”

...

少年骑着马到了个隘路口子，望了眼天上不甚明亮的月亮，辨别了一下方向，确认后纵马进了口子。

一丝亮光！

“吁！”跑没两步，陆龟蒙刹住了马。

马上的少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林子，方才他很明显的察觉到了一丝好像是利刃反射出来的亮光，眼下周遭又传来了阵阵的冷意。

突然！

“轰隆！”一声巨响，少年回头，发现背后的口子被数块巨石堵住。

“一夜杀我两次，真是给足了我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