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 匣子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一位红袍白须的老头一手扶着腰，另一手扶着自己的顶上带着的幞头，语气哀怨而愤怒。

“老夫定要禀明陛下，定要将这两人严加惩戒！”

“堂堂首辅教子无方，御史台定要他好看！”

“老夫如今就要去英华殿面圣！宗正寺的官员都是什么酒囊饭桶？身为皇家子弟，怎能如此纨劣！”

“同去同去，我等今日必要叫其付出代价！”

皇极殿中，几十声哀叹和愤怒迸发而出，一众大臣是狼狈不堪。

“王大人，适才动作很迅速啊，这可不像是年后就要致仕的人，这到了战阵之上必是一员猛将啊，想不到王大人竟有这身本领，实在是了得啊”一身绯红在一旁看了好久两鬓有些灰白的官员说到。

“噗呲，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一众官员忍不住哄声大笑。

“诶，王大人这是为人谦虚，不想让他人知道自己本领多样罢了，李大人切莫调笑，王大人如此作风乃吾辈之楷模啊。”

“哦？竟有如此隐情，是李某见识浅薄了啊，惭愧惭愧。”说完还装腔作势的行了个礼。

“噗、噗、噗”这一唱一和使得本还在努力憋笑的一众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刚刚在躲闪的马匹的众人之中，就数这王大人最令人意外，头发花白竟然能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灵活动作，他本是御史台中丞，虽然只是个正五品官，但是御史台出身清流，向来是官员镀金的地方，多少人击破了头想进去分一杯羹，这身份自然不按品阶而论，五品官也比寻常官员要清贵一些，但正是因为这清贵，众人才发笑，他们回想平素向来装腔作势要名不要命的御史台官员和眼下健步如飞的模样，不禁笑的前仰后合。

“你...你你，哼！老夫羞于你们为伍！”被称作王大人的老头气的脸上是又紫又红，可多颜色变化了。一甩袖子，不理会旁人，径直往英华殿的方向走去。一众官员也是丢光了面子，连忙跟上王大人的步伐，匆匆离开。

“张大人和诸位大人都走慢些，年纪大了小心腰啊！”

“哈哈哈哈哈哈”

平素都是朝堂争斗，向来是皮笑肉不笑，但如今数十个官员笑的是无比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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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哥哥回来了啊？”说完小女孩提起裙摆跑到了门前，有些费力的将门打开。

“哥...咦？你是谁呀？”女孩瞪大了她水灵的眼睛，看向眼前这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男人穿着简单，背后还背着长条的包裹，他肩膀很宽，胸膛厚实，国字脸，须发之间有些灰白的痕迹，但从他的样貌中能感受到一股浑然天成的正气一般。

男人比较高，一开始没看见小女孩，后来才发现，他蹲下来，看着小女孩笑眯眯的说：“你是小芮吧，一眼我就看出来了，瞧着跟萧妃真像。”

“你认识我娘啊，他们都说我跟我娘长的可像了呢。”小女孩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朝着里面喊了一句：“周爷爷，来了个大叔叔。”

草鞋老头则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对比外来的人，他更在意手中的酒壶，格外珍惜这最后几口酒，都是小口小口的抿着。

“周统领。”男人抱拳行了一个军礼。

“老夫一介江湖散人，没这个讲究。”

“下官知晓，但礼不可废，先皇还把统领的位置给您留着呢。”

“当初被他诓骗了过去当个狗屁统领，老夫后悔的很。”说完老头一个翻身把屁股对向那男人。

“小王八不在这。”老头挠了挠屁股。

“下官不是来找小蒙的。”说完男人把背上的包裹卸了下来，将布帛解开，露出个木匣子。

小女孩从男人进门那一刻就发现了这个包裹，刚刚那两人说话的时候她就在一旁一直盯着，这时看到包裹卸了下来，立马好奇的凑到前头去。

木匣子看着很普通，做工上没什么精细可言，上边也没雕刻什么花纹文字，女孩向来都是喜欢精细的事物的，这么一个匣子自然没引起小女孩的注意，看了一眼她便走开了，跑去找小草小花这种更漂亮的东西。

男人把木匣子打开了半截，老头骤然间翻身起来，瞬息间奔到了在院墙下摘花的女孩面前，用身子护住了她。

男人见状连忙把匣子合了回去。也奔到了女孩身前，很关心的问道：“小芮，你没事吧？”

“你们在干嘛啊？小芮只是在采花啊？”女孩看着忽然奔来的两人，有些疑惑。

“呼。”男人长叹一口气，抱拳朝向老头：“下官死罪。”

老头悠悠然的走回自己的摇椅上，用左手摸了摸匣子：“不怪你，你不知情罢了。”

“这匣子是先皇嘱咐叫我带给统领的，先皇让统领将此物交予小蒙。”

“这东西太凶，真是先皇交付的？”

“下官此前亦不知木匣内为何物，但先皇确实让我把这匣子给小蒙。”

“这东西见的血可比你见的人都多，放着吧，匣子别打开，以你的能力也动不得它。”

“这是？”

“三十年前旧唐二皇子麾下有个姓段的将军。”

“段...焕。”

“三十年乱战，死了三百万将卒，段焕屠了两百万。”

“这刀，对于小蒙是不是太凶险了。”

“人能驭刀，刀亦能驭人，先皇既有这般安排也有它的用意，你放心，老夫不会让那王八乱碰的。”

“既然如此，下官告辞。”

老人躺回了摇椅上，没有说话。

“叔叔，你要走了啊？小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叔叔姓韦。”男人冲女孩笑了笑。

“那韦叔叔你一定认识我哥哥吧，你要是遇见他了就叫他早点回来，小芮肚子饿了。”

“好，叔叔一定转告，有时间再来和小芮玩”

“叔叔再见！”

“小芮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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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长因何而来，但来者是客，主人有待客之道，客人可不能没了待主之道。”老和尚双腿盘坐着，慈眉善目间带着一些冷漠。

“老道只是向大师讨要一枚钱币罢了，大师既然不给，那此间招式便是老道的待主之道。”道士一手挥了一下拂尘，另一手摸了摸长须。

老和尚左手边是个长相威武的大和尚，头顶着十二个戒疤，神情不善。戒疤也是有等级之分的，分为六、九、十二三个等级，这十二表示的便是最高级的菩萨戒。大和尚右手边则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和尚，水灵灵的，不看装扮还以为是个女孩。身后还站着一众大相国寺的和尚。

道士这边则是寡不敌众的样子，除了须发尽白的老道士外只有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道士。年轻道士左手背立，右手两指并拢斜指着地上，在他的身边悬着一把剑，剑锋直指和尚，寒气逼人，剑锋的霜气让本就严寒的隆冬更多了几分冷意。

年轻道士转头看向了老道士，问了句：

“打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