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 我这人吃不得亏

汴城靠水，水是东西走向的，往西边一点有座小山，水绕了山脚半圈，小山不高，不过百来尺有余，不过这座山可不简单，这是正德皇室的陵寝所在。

山唤作武玄山，这里虽然是皇室的陵寝，但正德不过才建国二十年，故而对于皇室陵寝这个词来说，这里显得有些简陋，不过也不奇怪，看先皇简朴的性子就知道了，这里不过只有三处墓，只埋了三个人——先皇、刘皇后以及大皇子殇，大皇子早夭没有姓名故而唤作殇。

虽是三处墓但是刘皇后和大皇子是埋于一处的，先皇的墓在他们的旁边，还有一处墓没有人，不过正德人都知道那是留给萧妃的，萧妃在五年前就死在了北齐也葬在了北齐，萧妃本是北人，这也算是魂归故里，这处墓是先皇死前特意修的。

先皇是个孤性子，不喜女人，反倒是喜欢跟军中糙汉子同吃同住，经常从皇宫跑去跟武卫大营或是当时还是十二卫现在已经是十六卫大营的军汉们厮混在一起，还美其名曰是视察军旅，多少次撒手朝政不管一股脑交给帝师，把帝师气的是揪着他的耳朵骂，不止一遍的说到：“你是皇帝还是我是？”萧妃就不一样了，她是个奇女子，把先皇治的服服帖帖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她在的时候二皇子还没被人叫做京都第一纨绔呢，直到她回了北齐，这二皇子才成了京都百姓的噩梦，先皇什么都好，就是太宠儿子了，按百姓的话说那是教出了个败类来，正德到了这种人手里要亡国！

不过先皇驾崩后还是有许多百姓泣不成声，军中那些老兵更是涕泪横流，百来斤的糙汉是嚎啕大哭了几天几夜。本以为皇位要由二皇子继承，结果北齐那边压着人不放，北边的徐将军差点想领兵打到北齐大都去，雁门关十八万人马都已经排到了北齐边关重镇真定府的城墙下了，后来不知怎么的，有人提了让先皇的亲弟弟晋王继承大统，晋王是个与先皇性子相反的人，是个读书人，百姓听说后自然是答应的，只要不是那个魔头就行。

本来一国之皇室的陵寝本应该是保密才对，毕竟虽然年岁太平，但也有不少人做着损阳寿的买卖，不过在这不一样，这是正德开国武皇帝陆西风的墓，是那个亲手结束了乱世换来二十年太平的男人的墓，如今的正德后辈们可能已经模糊了战争的概念，但是老一辈们永远记得那些黑暗的日子，所以不仅没人对这墓起念头，商旅行人从武玄山经过或是乘船途经汴水时都会自觉停下脚步，读书人行儒生的礼，道士行道家的礼，和尚行佛家的礼，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王侯将相都自觉地保留着那一份敬仰，这也正是正德武皇帝，只有这个男人有这一份胸襟将陵寝都毫无保留的让天下人知道。

半山腰处有几间木屋子，看上去旧旧的，有屋顶还缠了藓类植物，估摸是有好几年的岁月了。屋子门口有个院子，院子里摆着张摇椅，摇椅上躺着一个穿着草鞋的老头，惬意的享受着手中的美酒，隆冬时节，胸口衣服居然敞开，地上还撒着一些张家商行的银票，仔细看看，数额可都不小。

摇椅旁边还有一个小板凳，板凳上坐着个小女孩，七八岁模样，眼睛水灵灵的，长的甚是可爱，估摸着过个七八年定是一个被那些老酸儒称为‘祸国秧民’的样貌。小女孩穿着翠绿的裙子，披着身小袄，看着很厚实，身上没什么配件，裙子做工也不甚精细，不过衣服崭新，看着像是刚买的。

“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周爷爷，哥哥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女孩嘟囔着嘴，有些眼馋的看向老头的酒葫芦。

“那小王八命薄还活了这么久，想来是老天爷都收不走的人，等着就行了。”说罢又惬意的抿了一口酒。“你这丫头可别再看着我的酒葫芦了，老夫就剩这么几口了，舍不得给你喝。”

“哼，小气！”女孩说完把脸别向了另一边，用小脑瓜子想着，这老头闭着眼怎么知道我在看他。

“咚咚咚。”院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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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驾！陆哥等等我！”

“哈哈哈哈，你小子怕是被酒色掏空身体了吧。”

玄武大街上一黑一白，两匹骏马肆意奔驰，街上空无一人，本来这玄武街是直通皇宫的专道，平素都是官员军队使用，虽不禁止百姓走动，但是平时百姓们还是很自觉的避开这条道路，真要走也是在道路边缘位置，毕竟万一要是碰上什么紧急军情给撞死了，天家可最多只赔你点银财。

眼下这大道上更是一个人都没有，正午前宰相门前发生的事早就传遍了京都城，现在全京都的百姓都在家里或是什么店铺中躲着呢，些许胆大的才开细细的开些门缝观察观察，昔日京都魔头的可怕就算是过了五年也让人印象深刻。

“陆哥，你这马术远超昔日啊，我哪追的上。”

“现在可不是追上了。”黑马上的少年脸上带着玩味看着面前不远处出现的一众身披精良甲胄的卫士。人数足有五六十人，列成两列，举着盾，为首是个将军模样的人，站在一匹黑马旁，胡须邋遢，看着醉咪咪的，腰间的刀也是随意别着，连身上的甲胄都没穿整齐。

“封叔叔！”少年看着眼前这个格外亲切的人。

这将军好似酒还没醒，眯着眼看了半天，才乐呵呵的笑道：“原来是小蒙啊。”

白衣少年翻身下马，跑了过去，一拳敲在这将军头上：“不是跟你说了别喝这么多吗？”说完还闻了闻，皱着眉又来了一拳头：“又偷我娘留给我的酒！”

“嘿嘿嘿，这酒不愧是宫中玉酿，滋味太妙了，老封忍不住。”

周围的卫兵半跪着，低着头。有些年纪小的带着惊异，时不时抬头偷偷看这个京都人口中的恶魔，觉着这么好看的公子能纨绔到哪去？左右也就是调戏调戏良家妇女吧？可看着他连敲了自家将军两下，心中惊异多了好几分，自家将军手上的刀不知道沾了多少血，他的脑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碰。

“小蒙你是要回宫里吗？”

“那可不，我这人吃不得亏，得找我那二叔理论理论。”

“嘿嘿嘿，臭脾气跟老陆还挺像的，玄武门已经开了，没人敢拦你。”

少年听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说到：“少喝点酒。”

“北齐待了几年，骑术还算有长进。”将军念叨了两句，眯了眯眼，又看向了路旁关着门的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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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哥，待会咱先去哪？小弟任凭驱使。”两匹马畅通无阻的驶过皇城的正门——玄武门。

“你小子就想去找长乐妹妹吧？瞧你那点心思。”

“嘿嘿，还是陆哥你了解我，我都一个月没见过长乐了。”青衣少年颇为腼腆的笑了笑。

“得了你小子，先去皇极殿。”

“啊？！别啊陆哥。”李卫听后脸都绿了，“我爹可就在那呢。”

“瞧你那怂样，你这是怎么得的京都第一惹事的名声，放心吧，这都饷午了，估计你爹和那几个老头早去了英华殿了。”

“那咱这去皇极殿干嘛？”

“当然是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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